晚风里远远漂浮着烧烤的香气，黎陌跟着林旭然穿过大街小巷，终于寻找到味道的源头——一家烧烤摊。老板是个长着柔软肚腩的中年男人，本来就少的头发在火光映衬下更是显得稀疏，但他嗓门洪亮，翻烤肉串的动作娴熟又麻利，看到两位陌生的客人远道而来，吆喝一声不那么谄媚但也足够热情。

黎陌和林旭然选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桌上还摆着没有收拾的食物垃圾，但两人坐下后立马有人过来收拾残局。

人走后，黎陌摸了一下桌子，用手捻一捻，感觉桌子都腌渍进烧烤的气味。这种环境对黎陌而言，还是充满新奇和新鲜感的，在后世科技经济发达到一定地步，订餐都会使用空间传送，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到刚刚出炉的新鲜美食，人们很少去餐厅饭馆，而这种卫生标准低下的路边食品，更是被早早取缔了。

“老板，要五十的小肉串，再来十串羊腰子，十串韭菜！”林旭然报完菜单，老板笑嘻嘻地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扬声问他：“啤酒要不要来一打？”林旭然哈哈大笑，说当然要。

“烧烤配啤酒可是一绝，我以前总觉得这种路边摊吃了会食物中毒，到大学里被舍友带着吃了一顿，就忘不了烧烤的滋味了。”林旭然见黎陌一直在默默打量四周，呷了一口冰啤酒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他：“以前没吃过烧烤？”黎陌摇了摇头：“这种夜里坐在路边的……还是第一次。”

林旭然拿起啤酒罐挡住唇边的微笑，黎陌沉默片刻突然问他:“你很虚吗最近？”林旭然一口酒呛了出来，他还以为黎陌纯洁到什么都不懂，没想到对方只是看破不说破。

“那什么……好吃才点的，羊球更美味，又软又嫩。”林旭然说完这句话，两人间气氛更尴尬了，林旭然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红了脸，黎陌则是用手撑着下巴安静地欣赏夜色，根本没注意到林旭然隐秘的反应。

“帅哥要什么料？”老板翻动了一下肉串，反面刷一层油又翻回去，林旭然肯定要放辣椒的，但他不知道黎陌能不能吃辣，用眼神询问他。“我微辣就好。”得了黎陌的回应，林旭然就全部只要微辣了。

一大把新鲜出炉的烤串盛在塑料盘里，安静地渗落一些辣油。黎陌感觉鼻腔里钻入一股香辛料的刺激气味，他在林旭然鼓励的目光里拿起两串，慢条斯理地吃完，嘴唇上都是明晃晃的油光。

“来来来，呷一口冰啤！”林旭然开了一罐新的，凑到黎陌的嘴边，大概是气氛太好了，手上又落了油。黎陌停顿两秒后，就凑着递过来的啤酒罐喝了一大口。

“这里的肉很嫩吧，都是老板亲自找的肉源，肉老一点烤出来的味道就差几分。”林旭然一边说一边撸串，他吃肉的速度很快，牙根咬住肉，把竹签这么一抽，一串肉就进嘴里了。黎陌没怎么说话，但这种热闹的氛围的确让人心情愉悦。

“呼～你辣吗，这儿的辣椒挺正宗的，一点点就挺麻辣了。”不用林旭然提醒，黎陌也感受到了辣椒的威力，他满脸通红，鬓角被汗水浸湿，已经灌下好几罐啤酒解辣了。“挺辣的，不过很好吃。”吃过辣椒的嗓子微微有些变调显得性感沙哑，黎陌咳嗽了一声嗓子才恢复正常。

林旭然说了一些笑话，除去某些地方，他的确是一个幽默而且健谈的人，黎陌不怎么说话，但也不泼冷水，有这样一个安静如画的美男倾听，林旭然倒豆子一样说了很多，难免就扯到自己的伤心事。

“你知道混这个圈子，也不是生来就是老油条的。我一开始喜欢一个直男，百般讨好献殷勤，他收礼物毫不手软，但跟处女一样的守着最后一道门不给进。”林旭然嘲讽地喝了一口酒，目光游移着定格在黎陌脸上：“从那以后，我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抛开金钱谈爱情是不切实际的事情，但有了钱就算是直男也能掰弯。”

“你想想，让他陪男人一段时间就能有一套房，何乐而不为？”黎陌脸上的笑意淡了，但林旭然没有察觉，还在自顾自地说：“张宇也一样，他就是喜欢这种被人养着的生活，每天做爱空着就逛商城刷卡消费，肩不能担手不能抗，没有一点上进心。”

“他好的地方也有，细皮嫩肉好肏，没长脑子也没什么心机，只要你不威胁到他的生存，就不会奋起反抗。”说到这里，林旭然打了个酒嗝目光迷离，他伸手摸黎陌的脸，滑到因为吃辣而微肿的嘴角，在黎陌反抗之前又把手收了回来。

“我也想正正经经地过日子，跟一个人说说心里话……”林旭然注视着黎陌的眉眼，怔然道：“你怎么就喜欢张宇呢？喜欢我……不行吗？再多喜欢一个人，不行吗？”

“没有张宇，我不可能认识你，更不可能接受这种关系。”黎陌用纸巾擦干净嘴角，不去看醉醺醺的林旭然：“走吧，我叫个代驾送我们回去。”

“我不想回去，你帮我找个酒店把我扔那儿吧。”黎陌有些无语，他付了烤串的钱，四周看了看发现眼前五十米就有一间旅馆，就拉了拉瘫坐的林旭然：“走了，我送你过去。”林旭然其实没有那么醉，但难得有机会耍无赖，他就靠着黎陌不愿意自己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