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医生,“等他们醒过来把这份文件给他们,若陛下没醒就给皇妃,陛下醒了就给陛下。”
那份文件烫着金色的印着鸢尾花的火漆,看起来是机密加急文件。
医生诚惶诚恐的说:“不若您等他们醒来再……”
“我没有时间再留在这里。”
奥斯汀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背影巍峨如高山,是挺拔的劲松,仿佛凭借他宽阔有力的肩膀,以一己之力就要扛起整座帝国的兴衰。
*
伊丝琉尔是被窗外的鼎沸人声吵醒的。
他一向睡眠质量不好,若非生了病或喝醉了酒,夜里虫鸣声大一点就可能被迫醒来,有时一晚上要醒五六次。
宠爱他的虫帝只好把寝殿周围的灌木丛和花花草草全部锄掉,严禁一切能发出声音的生物在夜间进入寝殿范围之内。
医生说他频繁夜醒并非是由于外界环境嘈杂,而是因为他内心过于焦虑,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故而无法完全放松自己陷入沉睡。
因此伊丝琉尔酗酒,他坚定的认为酒精能够麻痹他紧绷的神经,继而让他感到放松。
酒精是坏东西,他也不觉得好喝,可只有它能让他陷入非正常的昏睡,短暂逃离无休止的梦魇。
不过他今日虽然也是被吵醒的,但那是因为那些声音真的太大了,呼喊声直冲云霄,反而昨夜他睡的很安稳——听着亚历克斯规律有力的心跳声入睡,让他觉得莫名安心。
伊丝琉尔睁开眼,对上一双沉默的黑眸。
所有人只道虫帝陛下眼里有一座无星的宇宙,是浩瀚无垠的夜空,是波澜不惊的深海,但唯有伊丝琉尔知道,那眼里没有夜幕没有瀚海,只有一片只对他显露的沉厚深情。
他欢快的开口:“亚历克斯,那个阿维赛想和我建立精神契约被你打断了,结果我们俩建立成功了哦?看来建立精神契约不以交换真正的‘真名’为前提噢,多亏了精神契约,否则我可能没那么容易治好你呢!”
他盯着亚历克斯的眼眸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以往他眼里浓厚粘稠的几乎要凝固成实体的深情不见了,现在只有黑,无穷无尽,一望无际的黑。
他注视着那双黑色的眼,缓慢的,委屈的嘟起了嘴唇,
“你变了,亚历克斯,”
……你变得不爱我了。
为什么呢?
是因为知道了我作为军妓的过去感到肮脏厌恶,还是觉得我狠辣的行事风格过于冷血?
你看那名小军妓艾拉的眼神,我一直忘不掉,有时我会想若你从前来军妓营,是否也会用那种眼神看小伊丝,结合你的地位和性格我进行合理的揣测,但是每次这揣测进行到一半我就会强行中断,只要当机立断的中断,就还能给自己留下幻想的余地。
现在我知道了那揣测的真正结果。
他扯开身上的无菌布下了医疗舱,披上衣袍往外走去。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问在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转圈圈的医生。
“皇妃殿下!您终于醒了!”医生急急忙忙把文件递给他,“是民众在游行示威拒绝战争!”
“战争?”伊丝琉尔接过文件并不打开,“哪里发生了战事?”
“是我们和蝎族,四十多年前元帅把蝎族打退到了两个星域之外,他们又卷土重来了!”
“元帅人呢?”
“您和陛下迟迟不醒,元帅已经带兵出征了……”
“我睡了多久?”
“五天了……”
伊丝琉尔皱皱眉,“之前帝国内部有战争他们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似的,现在要抵御外敌他们反倒硬气起来了?”
医生擦了擦冷汗说:“内战打之前没有征兆,也只持续了一夜,但是这样的大型战争可能会持续好几年……”
伊丝琉尔“唔”了一声,拿着文件又回身走进医疗室。
“陛下,”他把亲密的直呼其名再次换成了疏离的尊称,将文件呈给亚历克斯,“奥斯汀元帅带兵和蝎族开战了,外面是民众在游行示威拒绝战争。”
亚历克斯依旧沉默着,他坐在医疗舱里不动,只是专注的看着伊丝琉尔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吗?”伊丝琉尔摸摸自己的脸,“我马上就去洗漱,陛下。”
他说着把文件往亚历克斯手里一放,起身要走。
“伊尔。”
干涩嘶哑的呼唤使他停下了脚步。
“陛下,您是需要水!”
他恍然大悟,连忙倒了杯水喂亚历克斯喝。
水杯凑到了亚历克斯干裂的唇边,他却没有喝水,而是擒住了伊丝琉尔的下颔,低头吻过去。
伊丝琉尔很羞涩的躲闪,“陛下,我们都五天没有刷牙了……”
“你又在抗拒我了,伊尔,”亚历克斯干涩的喉咙令他每说一句话就像喉壁被刀子刮了一条口子,“为什么?是我刚才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