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裴然还是没敢出手。裴鸣挥舞着手臂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却是用了死力气。裴然用小臂挡在胸前,不可避免地被印下几枚黑青和几道肿痕。
“你们在干什么!”祠堂的大门被推开,顾峰第一个走出来。
裴鸣吓得抖了一下,“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裴然拿开挡在胸前的双臂,看到顾邢昱迈出祠堂才面对他跪下。
大年初一,祭祀重地,两个奴隶竟然在外面打架,这让顾峰很不悦。他正想开口定罚,却见顾邢昱走到他的身边,略靠后半个身子,开口道:“裴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裴鸣整个人都僵住了,跪伏在地上支支吾吾地一句话也说不完整。顾峰一听,才意识到裴鸣不该在这儿,他转向跪伏着发抖的私奴,皱着眉等着裴鸣的解释。
裴鸣哪里说得出来?他低着头都能感受到自己主人凌厉的目光,他要是真得说出什么来,恐怕主人会先一步弄死他。
焦灼之际,顾邢昱又开了口:“父亲,惩治私奴不是现在的要紧事,还是先回中厅。”
顾峰点点头,没再看跪着的奴才。裴然跟在顾邢昱身后起身,只剩下裴鸣一个人哆哆嗦嗦地跪着。顾季延冷哼着一脚将人踹出去,压低声音吼道:“还不快滚!”
顾家正厅。
主仆二人一坐一跪,静静地等待一众家臣的到来。
裴然深吸了一大口气,挪了挪膝盖往主人那里靠了靠。顾邢昱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他喂给裴然一颗葡萄:“怎么,紧张了?”
葡萄很甜,裴然喉结滚动,说道:“紧张的,主人。”
“能见到自己的妈妈了,紧张也是正常的。”顾邢昱叹了口气,又喂给他一颗葡萄。
裴然抬眸,心里有些难受。主母的祭日离年期太近了,这也是主人不愿意回来过年的原因。他还能在主人的安排下见到自己的母亲,可主人……
又一颗葡萄递过来,裴然张开嘴才意识到自己因为想事情,上一颗葡萄忘记吃了,这会儿一直含在嘴里。顾邢昱捏着葡萄的手停在半空中,轻笑一声:“不想咽就含着吧。”
“是……”裴然微微弯下腰含住葡萄,主人才不需要他的心疼呢,他还不如心疼一下自己。
不需要咽,顾邢昱放葡萄的速度加快了许多,直到裴然两颊鼓起,完全说不了话后才停。
像个小仓鼠,顾邢昱满意地擦擦手。
中厅面积有限,能够入内就坐的都是顾家下属一等一的家族。吉时已到,第一个进来的就是顾家远亲许家。紧接着就是裴家。
裴家主管顾家管辖区里的所有人口流动,重要程度可以想象。裴然嘴中含着葡萄,轻轻往顾邢昱那边挪了挪,紧张地碰碰主人的手臂。
顾邢昱抿了口茶,饶有兴趣地看着旁边的小奴隶:“规矩忘了?”
主人变脸也太快了,完全看不透现在的心情啊。裴然不敢动了,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顾邢昱。
顾少主心情大好,终于一甩手,准许裴然把嘴里的葡萄咽下去。
真正到了要见到家人的时候,裴然却低下了头,他不敢看。“不想见?”顾邢昱歪头。裴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有点紧张。”
他微微抬头看向前面坐着的亲人,又触电般收回目光。对视了!裴然快速地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住眼眶里的泪水不流出来,他不敢抬头了。
察觉出妻子异样的裴尚华悄悄塞给裴母几张纸巾,在其耳边叮嘱:“千万忍住,在这里哭会连累到然然的。”
裴母面色痛苦地点点头,把头低下来不再抬起。
好不容易捱到上午结束,顾邢昱破天荒让他回自己房间休息。裴然以为是父母有事抽不开身,主人为了不让他多想才让他回熟悉的地方休息一会。
他推开门,愣住了,眼睛睁的老大。
主人是怎么把家臣弄进内院的啊!
父母和弟弟正襟危坐地望着推门进来的人,七八年过去,少年人已褪去青涩,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青年,身形修长,眉眼里少了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的默然,多了些专注。
裴母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心中酸涩。裴然的棱角被少主磨平了,但眼里的光还在。裴英以前总说哥哥的眼睛里有星星,现在这星星还在,裴母松了一口气。
好,也不好。
裴然愣了几秒,跑到母亲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眼角被泪浸湿。裴母担心着儿子跪了一上午,慌忙把人捞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母亲搂得紧,压到了裴然背上还没好全的伤。裴母感受到了裴然僵硬了一瞬的肌肉,慌张地松开手:“怎么了?身上有伤吗?”
裴然摇摇头道:“我没事。”这话说的底气不足,裴母不放心,坚持要看。
裴然没拗过裴母,只能脱下上衣。
裴母抖着手摸向裴然背上一道道略微凸起的鞭痕,温热的眼泪滴在裴然背上。
裴然愣住了,他不会处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