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漾看着她,缓缓开口:“我第一次在赛场上见你的时候,看见你从容不迫地和对手对飞花令,就想到了这首诗,我看到你的笃定,也能感受得到,你对诗词和对学科的热爱,你那么小,却蕴藏着让人惊喜的力量,让我很意外,所以当时送你这句诗,是想告诉你,你既有过人的才情,又有果敢的英气,让你别害怕,也别紧张,从容地去面对比赛。你也不负众望,一举夺魁,我甚至也把你当作我的一个小偶像,毕竟我十三岁的时候,连你的一半都做不到。”
“再到你成为我的学生,我能感受得到,你对我很好,你给我过很多小饼干,我也很在乎,我们这种是师生,也是朋友的感情。”
江漾坦然地承认,她对林意有别于他人的希望和用心。
然而,当林意辜负了这一切的时候,她深切地明白,这对江漾来说,有多么失望和不值。
江漾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可是,你现在说,你是因为和我关系好,才糊弄作业,你就没有想过,我有可能认为,你是为了可以糊弄作业,所以才和我走得近的?你给我小饼干是假,为自己行方便是真?你对知识的热爱,为目标做的努力,也是假的。不仅没有热爱,连对学科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林意痛苦地摇头:“不是的……老师,不是……不是这样……”
她对江漾的敬佩和喜欢,从来都是真的。可是她现在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证明她说的话还值得相信,她的行为便是她这个人的注脚,已经足够曲解她的心意,而语言在行动面前,不值一提。
江漾看着她,反问道:“不是这样的吗?你对其他学科的态度始终如一,但是语文不配你付出和其他学科一样的重视,甚至还根据人情亲疏区别对待,这难道不是你做的事吗?”
林意看着江漾摇头,想说不是,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再否认。
事情是她做的,再回过头来否认,反而显得自己更加不值得信任。
眼泪不停地滚落,林意也没有去擦,校服外套上被染湿了一小片。
江漾看着她,停了很久。
林意这次没有低下头,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开口说话:“老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江漾看着她,喉咙里又咽了两下:“林意,在我眼里,对你来说更重要的是,学习是你自己的,背了多少诗文、会用多少公式都是你自己的事。至于怎么做人,做什么样的人,更是你应该时刻警醒自己的事情。君子慎独,不欺暗室,以后无论有没有人提醒你,该怎么做,你都应该明白。”
“而对我来说,当你的成绩和你的行为同时出现问题的时候,也是我在育人之职上的疏忽,我应该让你清醒地认识到,你真正出问题的地方在哪里。”
江漾看着她哭红的双眼,朝她伸出手:“把戒尺给我。”
林意没有犹豫,双手把戒尺递给她。
江漾接过戒尺:“转过去,站好。”
林意转过身,主动撩起校服下摆,双手撑着桌面。
至此,她已完全明白,她应该挨打,应该被狠狠地惩罚,不该喊疼,也没有颜面再喊疼。她犯了连自己都觉得不耻的错,又伤了别人的心,实在是没有理由再逃避。
江漾看着她诚恳的态度,终于下定决心:“林意,这一次,你的粗心可恕,但有恃无恐、见风使舵不可恕,我接下来打你的每一下,你都不准躲,再疼,都忍着。”
林意闭上双眼,流下两行眼泪,主动向前倾身,大腿抵在桌沿上,忍着羞耻和悔恨,将身后送出去。
江漾看到她身后仍然是一片红,没有消散,也没有肿起来。
她缓慢而坚定地开口:“北齐刘昼《刘子·大质》那一篇,第一段,背。”
林意没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照做,忍下抽噎开始背。
“火之性也,大寒惨凄,”
啪——
“呃……”
刚背了一句,江漾竟然重重地打上来,这一下比之前的每一下都要重,痛感深深地砸进她身后的肉里,顿时生出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到她整个下身,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江漾听到她呼痛的声音,却没有理会:“继续背。”
林意颤抖着喘息了两下:“凝冰裂地,而炎气不为之衰;”
啪——
“啊……老师……”
连着重重的两下,林意感受到江漾要惩罚她的决心和实意,可是屁股太疼,她忍不住地喊了她一声,又赶忙忍住。
江漾不言其他:“背。”
林意疼出眼泪,忍着痛继续颤抖着开口:“大热…大热煊赫,焦金…烁石,而…而炎气不为之炽者,”
啪——
“呃……何…何也……”
戒尺再次重重地打下来,本就有些痛的屁股,又被接连打了三下,林意只觉得身后痛得又烫又麻。可是这次她忍住了,忍着痛苦继续背。
“有自然之质,而寒暑……不能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