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起,他对他彻底改观。
“我不尊重你,是因为你没有让我尊重的价值,也没有同我平起平坐的资格,”他说,“这‘不尊重’并不是因为你能力不强或是评级不高,而是因为你首先就不尊重自己。”
“自卑是很正常的,但是人不应该看不起自己,更不要妄想去无视或者掩饰自己的自卑,”阿兰勾下穆尔的脖颈,贴着他的唇继续说,“人要获得尊重,首先要看清自我,如果自卑,就去提升自己,哪里有缺陷,就去克服和弥补。宝贝,我知道你很努力,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你认真负责,谨慎仔细,实际上你就应该是‘赛陀首领’,因你是真正将赛陀当成了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成了自己的‘家’,战友们都是你的兄弟家人,囚犯们你也尽力想要给他们一个规范的生活。”
“我不会爱你,穆尔,至少不可能是现在的你,”阿兰捧着他的脸正色,“我只会爱比我强的人,武力、智力、精神力,还要长的比我好……他的各方面都要比我强,最重要的是,他一定是需要我仰望的存在,他会促使我变得更强,给我以同他并肩的动力——但我并不认为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这不是爱,”穆尔说,“你爱的是同他并肩的过程中自己变得更强大时获得的快感。”
“你说得对,宝贝,”阿兰的心情忽然变得非常好,语气很欢快的说,“这就是被人理解‘追求’的感觉么?所以安德鲁才那么爱我?”
“我开始喜欢你了,”他摸着穆尔的短发,真心的说,“我没有朋友,我认为无人能够理解我高尚的追求,但也许你可以,穆尔,我为我之前对你的不尊重道歉。”
“但是宝贝,你要知道,你是独立的个体,在追求‘爱’之前你首先要追求自己的自尊,你可以乖顺听话,但不应为爱失去自我,就像安德鲁,他会三番五次质疑我的决定,我很生气,我赶他走,但我不会因此而看轻他。”
“但你会因此而厌烦他。”穆尔一针见血的指出。
“唔,是的,”阿兰笑。
“既然这样,尊严和你的爱只能择其一,两者是没有办法同时达到平衡的……我不想你又厌烦我。”
一点点都不想……宁愿从未得到过他的温柔,也不想得到之后再失去。
他也不想如此敏感的患得患失,可是他真的太害怕失去他。
“并非如此,”阿兰温和的凝视他,将他口袋里残缺了一片花瓣的玫瑰花执起,自己轻柔的又扯下一片别在了耳后,“我要的是帮手,而非宠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说的乖、听话,并不是没有尊严的摇尾乞怜,而是对于我决策的全面服从,因为你全心全意的信任我爱我,所以不会对我的决策有任何质疑,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协助我去做。”
穆尔明白了,他是指挥官,他要他的情人做他的副手……也只有他的副手才有资格做他的情人。
而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副手,必然不会比指挥官本人弱小太多。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阿兰点头,“你问。”
穆尔踌躇了将近两分钟,才如履薄冰般开口:“你要做的事,对赛陀有益还是有害?”
这是绝对触碰到核心的敏感问题,在今天之前穆尔绝不会去问阿兰这个问题,哪怕他已经让阿兰成为新的‘赛陀首领’。他已经做好了做一只抱头鸵鸟的准备,再不会闻问阿兰做的任何事,无论赛陀将来是好是坏。
他已经抛却了尊严,连带着自己的职责。
阿兰微笑,“很好,这个问题代表你拾回了自己的尊严。”
穆尔就像是等待着最终审判一样悲伤的看着他。
“我没有办法向你明确的界定我要做的事对赛陀是有益还是有害,单对于赛陀来说,应当是有益的,但对于你这位军部驻赛陀的军官来说,是有害的。”
“我知道了,”穆尔像是早已料到般平静的说,
他低头亲了阿兰的额头一下,“你让我拾回尊严,实际上只是觉得我这么缠着你很麻烦,”
阿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但我一直很感激你,因为本质上你都在逼迫我成为一个更好更强大的人。”
阿兰欣慰点头,虽然这只是附带。
“而且若我对你百依百顺,若让整个赛陀都对你百依百顺,你会觉得无聊,没有挑战性,对吗?”
阿兰说:“唔……无所谓吧,赛陀本就没什么挑战性。”
穆尔笑了笑,“我已经想好了,阿兰,我不会阻拦你对赛陀所做的一切,不论是好是坏,但我会尽力去补救一切所造成的坏的结果。”
阿兰挑眉,有些惊讶于他能想到这种做法,也许不是最好的双方互利的办法,但已是很折中的办法,
他回以微笑,摸了摸他的头,离开的脚步迈了出去。
“我就说,你笑起来会很帅的,穆尔。”
穆尔在他身后目送他离开,闻言唇角上扬的弧度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