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慕衡还在咳,元德帝动了给他请太医的念头。转念想自己刚刚才叫人滚出去,他这样做岂不是自打脸?元德帝好面子,终是不曾说出口。
微微眯眼,用力咬住腮帮目睹慕衡手指颤颤巍巍穿好外衫,朝他恭敬行礼,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全部拢好便一瘸一拐出去。
抬腿踢翻榻上小案,元德帝表情含怒狰狞,倏地转身扬声道:“匡富!”
“奴婢在!”
“着人命暗影司查,昨夜是谁给六皇子下的药!”
……
自从那日被皇帝赶出皇宫禁闭府中已过去一月有余。那天后慕衡生了场病,几日高烧不退,恍惚以为自己没有死在宫里,而是倒霉到差点病死。
慕衡不知道那媚药副作用猛烈堪比剧毒,加上被元德帝里外折腾那么久。天气冷,他不小心患上风寒,幸好年轻身体扛得住,不然恐怕真就要把命给折了。
他不敢让王妃自己到底怎么了,回府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连生病都只许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贴身太监毕兴去请京城里嘴严实的大夫为自己过府诊治。吃住只让毕兴在旁伺候,其余人包括王妃连探病都不许。
“殿下,你的命太苦了。”毕兴伺候慕衡喝药,一见昔日风光霁月,神仙样人物的殿下病得脸色苍白,病骨支离。因憔悴眼窝深陷,深邃迷人的眼睛有时候看起来变得有些骇人。毕兴心酸不已,忍不住哭哭啼啼起来。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慕衡咳嗽着,喝完药让毕兴扶他起来,自己坐到书桌旁看会书打发时间。
既然皇父要他老老实实禁足府中,他乐得清闲,至少明白目前皇父不会轻易处置自己。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有回旋余地。经过此事,因祸得福,他因此能看看自己在元德帝心中所处位置,于自己日后夺位大大有利。
没错,他虽然从未在人前表现自己对皇位的意图,可不代表他不想要那个位子。以前是觉得自己希望不大,只能徐徐图之,尽力一搏。现在是站在风口浪尖,他不选择也必须做出选择。
希望这一步是走对了。
很快,来自宫里的宣召验证了他的想法,同时给他的还有堪比屈辱的惊讶,以及惊讶苦恼后绝不可放手的机会。
慕衡让毕兴选了件深色的郡王常服,他身形高挑,皮肤本就比常人白皙甚多,这一病下来面庞更无血色。容色虽清减了些,好好拾掇一翻,倒让外貌上少了几分逼人的锋利,多了两分惹人心疼的虚弱。
这次元德帝召见他并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后宫内的一处水榭。碧色轻纱舞动,飞雪飘忽落在如镜水面。
一见此地慕衡脑内飞速旋转,他进来问安,元德帝对他不冷不热。可元德帝说话做事做好话里有话,既然反常选择此处,必然有其他原因。
而这个原因,不得不说慕衡此刻内心复杂,忽然发现这位自己向来无比敬重的皇父大概也是个沽名钓誉的虚伪之徒。
“让你闭门思过一月,想好怎么解释了?”元德帝身披狐裘,斜倚在凭几上隔着风吹起的薄纱幔帐观赏外面静湖雪景。
慕衡撂袍跪于冰冷地面,真诚恳求道:“千错万错都是而儿臣的错,儿臣愿意一力承担,只希望皇父能看在儿臣往日用心为朝廷办事的份上,绕过我的妻儿和府上奴仆。”
“你真一丝辩解都没有?”元德帝转过来,深皱起眉。
慕衡自嘲摇头,嘴角含着一丝苦笑。
他要表达的意思清晰明了落入元德帝眼中。他不想追究了。追究又有什么用?到头来最伤心头疼的还是身为父亲的元德帝。难道要让他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使人下药害了自己另一个儿子吗?
即使元德心里比慕衡还清楚下药陷害的究竟是哪位皇子,可他偏要试探慕衡,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得到回答的元德帝欣慰又悲伤,此前慕衡主动要求去赈灾,一路破除艰难万险,以为他是个硬骨头,谁知遇到一点打击就受不了,要死要活不说,连追根究底的勇气都不敢。
没用的东西!元德帝狠狠剜了跪着的慕衡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转而心又有些窃喜,既然他这个儿子胆子小得跟个鹌鹑似的,自己之前的担心就是多余。
看来是用不着赐死他了。捋捋颌下胡须,元德帝嘴角笑容怪异,心里轻巧打着如意算盘,是时候叫匡富去准备了,六皇子……北泾郡王慕衡的归处。
他朝慕衡招招手,后者没得到皇父允许不敢起身,只能膝行而去。刚到元德帝跟前就被一把拉住姿势别扭斜倒在元德帝怀中,手摁住皇帝厚实的胸膛,慕衡欲挣脱开,只是还未动作已被人用手捏住一边耳垂暧昧揉捏。
“衡儿。”元德帝换了自己平日对后宫妃子的语气,手指从揉红珠玉一般圆润的耳垂移动到慕衡的嘴角摁了摁。
他低着嗓音轻声道:“那夜你如何引诱皇父再做一遍可好?让朕看看你中的到底是什么药,竟叫堂堂皇子下贱至此!”最后这句改不了皇帝本性,残忍之极。
慕衡震惊不信,薄薄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