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冒着热的瓷碗，弥漫着淡淡的馨香。冷离一边陪着莫轩进食，一边暗自地呼气，在底下来回摩挲着自己的腹部。

九个多月的肚子，沉重的坠在身前，他轻揉着腹底，缓解那里的紧缩。临勉在即，近来几乎每天都会宫缩几次。

冷离早就察觉自己的阵痛已经断断续续的发作，只是现在用延产的药物强压着。药力强劲时，疼痛不明显，只是身子沉重，腰腹坠涨得很。

这会儿的功夫，他的肚子已是涨得更加厉害，胎腹隐隐又涨大了些许，触摸起来十分紧绷，后腰处也一阵阵坠痛。

喝完粥之后，莫轩身上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只不过时不时宫缩几次，肚子依旧高高耸起。一直到了中午，也无几分进展，心里不由渐渐急躁起来，“孩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他不耐烦地挥开一直替他按摩的冷离。

冷离撑着腰，揉了揉自己涨得发痛的腹底，直起身走到他身前。

高耸的肚子顶在莫轩的腰侧，冷离拿手在他肚子上四处地按，检查了一下。冷离心道，胎儿是头位，仍是未曾入盆，看他阵痛还轻，头胎第一产程通常比较慢，还有得要熬。

“别急。”替他仔细盖好被褥，冷离边撑着后腰站起，“教主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属下出去片刻，很快回来。”轻轻抚摸了他的脸颊。

那指尖冷得有些刺骨，莫轩闭上眼，没什么反应。冷离起身后只觉身重如石，肚子坠地他腰酸难耐，胯骨也胀的麻痛，不住在后腰捶打两下。

莫轩手脚上的伤，每日都得用珍贵的药材续养。这些药膏都是冷离亲手制成，不得久放，每日都得将山上采摘的药材熬制。

幸而特意落脚此处，那药倒是长得不远。屋外面山雾有些大，空气中都带着冰凉的寒意，他裹着大氅，只能撑着腰慢慢地走路，出了院子，往林子的深处去。

此山乃是药王谷没落前曾经的一处分部，草丛之中，藏着的许多不起眼的植物，有的奇形怪状，有的美丽夺目，却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

冷离见到一株他要找的草药，立即停下脚步，微微分开腿，托着肚子，忍住腰身上的疼痛，慢慢往下弯腰俯身。

可足月的肚腹实在不容忽视，更何况此刻饱满的腹底涨得厉害，动作尤为艰难。腹中的胎儿似乎不满被挤压了自己的空间，也跟着闹腾起来，采了两株药，他已经有些支持不住。

“嗯……”冷离头上冒出了涔涔细汗，一手按着后腰重重的揉着，尽力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

许久，随着他的揉抚，胎动减缓。可紧接着，熟悉的紧缩和坠涨感袭来，他猝不及防的抽了一口气，“嘶……”

男子的身体腰身狭窄，胎儿入盆后便一直压着骨盆。每次宫缩之时，髋骨就如有锉刀磨着，酸麻撑涨地痛。他将手用力抵在腰上，眉宇皱的更紧了些，呼吸也急促起来。

手上又使了些力气，腹部的绞痛逐渐增强，冷离难耐的挺起腰，肚子胀的像石头。

“嗯，呼……”他闭着眼，细密的睫毛不时眨动，托住滚圆的腹底，用手来回摩挲，慢慢调整着呼吸。

冷离按照经验，缓缓吸气，再轻轻吐气，尽量让自己的身子放轻松。几个呼吸间，肚子又开始紧硬起来，胎落之兆日益明显，若不是每日用药撑着，他怕是早就临盆。

冷离抚着自己的大腹，在腹底的穴位上缓缓按揉，重复多次之后，腹中尖锐的缩痛总算减缓不少，但是闷涨仍在。

身上已是出了一层薄汗，天边渐渐暗了，还差最后一株药，冷离歇了一阵，不敢再耽搁，费力地起身继续采药。

刚站起来，这时，他眼前忽然一黑，脚下一个踉跄。

冷离只得跪倒在地上，勉力不让自己倒下，高挺的腹部狠狠震颤，陡然变得坚硬了起来。

“呃……”冷汗瞬间爬满了冷离的额角，手紧紧扣住了身下的地面，指节泛白。

虽然护住了肚子，刚才那一下，沉甸甸的肚腹猛地一紧，硬邦邦地收缩着狠狠往下坠，坠痛得他整个胯骨生疼，像是要裂开一样撑得他两腿都合不拢。

胸闷恶心，头也一阵晕眩，冷离勉强撑住旁边的树木，忍耐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那坠在身前的肚子跟着阵阵紧缩，已经胀得发硬，一阵强过一阵，还有越来越密的趋势。

“我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半个月前，他就感觉身体有些异样，常常晕眩脱力，气血亏损，内力也迅速地流失。起初以为是因为怀孕亏损了身体，查证了所有医术之后，却发现自己的症状并非如此简单。

冷离虽然医术不凡，可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断定自己的状况，不得不交由江湖之中见首不见危的神医好友，为他诊断。

扣着他削薄的腕骨，洛逾诊了一会儿脉，一直皱着眉，“你身上确实有中毒之状，可却不是简单的一种毒素……“

看了看冷离沉静的面色，倒是不由佩服，如今是事关生死的时候，他竟然还能如此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