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打亲情牌啊?”
纪筹的声音骤然放大,“门都没有!”
纪筹站了起来,腰板挺直,气势十足地在狭窄的审讯室内大步走动着
“当初你一走了之,走得潇洒,走得自在,你有一丝一毫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问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是你自己拒绝的”,纪远放下手,神情有些疲惫
“因为我知道我们一起走不了!”
纪筹停下脚步,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身体前倾,居高临下地瞪视着纪远
“老头子知道你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你走就走了,我不能”
“我八岁就杀人了,老头子说我杀得好啊,隔段时间就让我帮他杀人,我杀了多少个人我都不记得了,我跟你走,能走去哪,我哪都去不了,我他妈就该在淤泥里烂死,被你天降正义,一枪爆头!”
仿佛要将眼睛瞪出血来,带着积压多年的愤怒和憎恶,纪筹恶狠狠地瞪视着纪远,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和他的境遇完全相反,甚至可以称得上敌人的男人
“警察办案要讲证据,法官判决也要证据,如果你真的被判处死刑,行刑的人也不是我”
纪远平静地直视着纪筹的双眼
“纪筹,你小时候的尿布都是我换的,俗话说叁岁看到老,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你恨的不是我当年一走了之,你只是在拖延时间”
一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解,纪筹放松紧绷的身体,再度坐回了椅子上,他语气轻松,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只是单纯地在感叹
“你真是活腻了,我没想到你竟然当了缉毒警”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纪远平淡地说着,在记录本上填写着纪筹的基本信息,到职业那栏,他停下笔,抬头看向纪筹
“你为什么在那辆车上,整辆车四十八个人,包括司机在内全部人体藏毒,只有你是例外”
“我刚好路过,搭个顺风车而已”
纪筹摊了摊手,又变成了之前那副无赖样
“老头子的场子,你接手几成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我不记得你之前有异装癖”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难不成你还指望我专门找你报备”
“那车人里,有个叫可可的,好像还没成年,今天凌晨体内的毒破了,没抢救回来”,纪远放下笔,沉重地叹息一声
“她死之前,说没法跟你干了,真遗憾”
从椅子上站起来,纪远居高临下地看着纪筹,眼中赤裸裸地流露出轻蔑和鄙夷的情绪
“纪筹,你出息了啊,一把打着拯救失足妇女的旗号,一边把她们送进淫窟,你打扮成一副女人样子,不会是恨自己生错了性别没法卖逼吧?”
“呵”
纪筹冷笑了声,并不在意纪远故意的言语挑衅,仰倒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刺眼的白光,他缓缓道
“纪远,你知道九号技师吗?”
“造黄谣是不需要成本的,两年前,一个普通的有着体面工作的女人在网上发了一张订婚宴的照片,被造谣是某个洗脚城的九号技师,造谣者说得煞有其事,后面不断有人跟风,他们素不相识,却默契地编造了所谓的九号技师的工作日常,最后导致那个女人跳楼自杀”
“一年前,有个女大学生在网上发了张和爷爷的合照,被造谣她专门为老人提供性服务,她所就读的学校没有进行任何查证就将她退学,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她在网上发了一张照片”
“你觉得女性在公共平台分享自己的生活有罪吗?”
纪筹的眼中带着悲悯,“在A国,一个普通的女性公民都可以因为一个寻常的举动被荡妇羞辱,被逼得活不下去,更何况那些性工作者”
他站了起来,仿佛一个游刃有余的演说家 ,侃侃而谈
“所以我想帮助她们,那一车被迫用身体运毒的女人,难道她们是自愿的吗,她们有的从小被父亲侵犯,好不容易逃离原生家庭,又被骗到红灯区卖身,有的家里欠下巨额债款,被迫辍学接客,有的好好地和朋友走在路上,手拉着手一起逛街,突然被人扎了一针毒品,为人的底线和尊严被毒品彻底摧毁,有的只是好心帮老人指路,却被绑架性侵拍下视频要挟,不得不卖身………我知道她们每一个人的故事,而在她们被剥削了身体的价值后,还要被进一步利用,作为藏毒的容器和货物被卖到国外”
“纪远,你以为你们是救了她们吗,错!大错特错!你们不过是把她们从一个地狱转移到了另一个地狱,她们被卖去国外,可能继续卖淫,或者成为廉价劳动力,被救回国内,你们救得了她们一时,救不了她们一世,所有认识她们的人都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她们中大多数没有大学文凭,找不到一份能养活她们并且体面的工作,如果嫁人做家庭主妇,他们的丈夫一旦知道她们的过去,十有八九会进行侮辱家暴,而她们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只能选择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