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托大说句贴己的话,从前太傅与公主也是奴才看着长起来的。圣上的心思如何,旁人不知道,奴才多少还能猜得一点半点。今儿早晨圣上起身时半醒不醒的唤了声太傅,随后便发了好大的脾气,可摔了盏儿后还不是命奴才立刻带人前来医您了?您现在是没甚位份,圣上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过后好起来,莫说侍君,就算贵君之位也不在话下呀!”
容珩听着成璧曾梦中唤他时,便默默转开了视线,待老太监说到位份之事,顿时将手中的秘戏图考紧攥成一圈,一双眼清冷如潭,“没有人想从她那里求得什么。”
“您这话说的,害……”刘福宁虽想再劝,但也清楚这位主儿的性格,那是同皇帝拗到了一块去,除非其中一个先出手解了,否则旁人再掰扯不开的。从前的赵成璧性子软和,也愿凑上去跟他贴着哄着的,可如今又是什么景况,太傅怎能瞧不清楚呢?
但要再跟太傅说些什么后宫艰难、需为自己打算的话,那其实也是折辱他了。届时后宫风向一变,自己是两头落不着好儿。刘福宁思量清楚,便收了话头,只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近来陛下的身子也不大好,却紧着旁人使唤太医,当真是天子风度云云。
容珩手指微微一动。
恰在此时太医郑肃已诊治完毕,先是瞧了下大太监的眼色,随后便捋了捋白髯轻叹道:“天牢乃人间百种瘴气汇杂之所,有苦恨幽怨沉沦。太傅……受苦太久,寒气入脾,虚耗了身子,不过您年岁轻,恢复得也快,只需调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了。”
容珩漠然点头,向郑太医施了一礼。“烦您费心。因珩自己亦懂些医道,此后便不必劳烦了。”
太医闻言微惊,待接到太监示意后才敢点了点头,携了药箱满怀心事地离去。
宣政殿中。
“究竟什么病?”女帝斜倚着引枕,眼皮有一搭无一搭地闪动着。
“这……”
“朕要你如实说。”
郑太医眉目一肃,立于殿中拱手道:“容太傅的咳症本无甚妨害的,可人却一日日沉郁下去,心脉也是驳杂不宁,微臣恐怕……是心病……”
“哦?他心里有病。那天牢朕也不是没有待过,当真是金尊玉贵的好太傅啊。”赵成璧将太医之语曲解了一番,见老头儿神情叹惋,才勉强按捺住将出口的讽笑,“这么说是治不好了。”
“微臣……恐怕力所不逮,俗语有言,心病还须心药医,微臣只开得良方,却不知何为心药啊。”
赵成璧挥退了太医,自个儿在殿内无所事事地赏了半日的庭花,终于耐不住唤了鹧鸪近前。
“传朕旨意,解了更衣容氏的禁足。”她刚一出口,便懊恼地摇了摇头,“解不得,会跑……罢了,明英馆后头是文津守藏斋,白日他爱看书便随他去,莫要拘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