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边正事算是谈完,可巧五王的邻居赵陆提着菜进来了。赵陆在五王这里有特待,每次来都不用通报。
赵涌彦这一生就遇到了三个好人,一是他皇姐,但早早地去了,二是跳宫墙前的王承柔,可惜他因为她而遭了大罪,她与他的恩算是扯平了。
第三个好人就是赵陆,赵涌彦有时也不明白,他一个官宦家的公子,他父赵金平可是个心眼子极多,八面玲珑之人,怎么就得了这样一个嫡子。是不是他们赵家所有的心眼子都被赵大人一个人揽了去,一个都没给赵陆留。
其实赵涌彦从赵陆这里得不到什么,这人没什么可以利用的,但赵涌彦在与之相处后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贪恋着良善之人对他的善意。而在失掉王承柔后,他从赵涌彦身上重新得到了。
是以,他可以为这个人敞开门户,而对方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来他这里,总是来为他付出的。
他手中提着的食盒,一看就是他说过好吃的那家酒楼的,而现在正是用饭的时辰,赵陆就这样又来给他送吃食了,要说他有段时间没来了。
赵陆放下食盒,他道:“张侍卫官也在啊,今天用膳时间这么早,我还以为我卡的时辰刚刚好呢。”
赵陆很自然地把食盒打开,把菜拿了出来,而食盒里还有一壶酒。赵涌彦觉得新奇,问赵陆:“平日不是不让我喝酒,今个怎么你倒提着它来了?”
赵陆笑笑没说话,然后坐下,给他自己倒了一杯:“殿下就别喝了,我看你已经喝了不少,张侍卫随意,量力而行。”
张宪空把杯举起来道:“劳烦赵公子给满上一杯,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吗,我也沾沾喜气。”
赵陆给他倒了一杯,嘴上说着:“哪有什么喜事,是心里有点……说不好是什么感觉,郁闷也有,但更多的是释然。难得你也在,殿下年纪小不宜贪杯,张侍卫陪我喝两杯吧。”
张宪空点头:“你若想说,我可以听听帮你舒解一番,你若是不说,想放在心里,那一切就都在酒里了,我陪着你。”
赵陆连干了两杯酒下肚,赵涌彦让他吃菜,他夹了口菜后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家里本来给说了门亲,说的是我表妹,我这位表妹人长得清秀,平常接触起来还可以,没什么毛病,本想着亲上加亲,算是个好姻缘,不成想,”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被我听到她在哭诉,说本来看我家世虽一般,但外表中上,可后来才知我有眼疾,说家里瞒着她不说,害她在小姐妹面前丢了面子,还说此疾会传给儿孙辈,她不想自己的夫君被人叫瞎子,到头来连孩子也要被人取笑是小瞎子。”
“我不想她这样为难,但也知两家为了利益与面子都不会提出退亲,于是我主动找到父亲母亲,提出要毁婚,我不想娶表妹了,我见到更漂亮的女子后,看不上她了。”
“虽然是我找的借口,但父亲听到后还是对我行了家法。殿下不知道吧,我多日没来就是被关在了家里不得出,今日才刚被放了出来。”
张宪空道:“那要恭喜赵公子了,婚姻乃是长久的相处,若是你娶了对你心生怨怼之人,长久以往必不美好,不如早点分开,各寻各的幸福。你虽眼睛看不清,但相信这世上一定有欣赏你的人存在,不必难受别扭。”
两个人碰了一杯,赵涌彦倒是听话的没再喝酒,而是默默地吃着赵陆带来的菜,不得不说,饶是他再吃得惯府上的饭菜,也得承认,在这美食面前,他平常吃的都不能叫人吃的东西。
赵陆后面又说了很多,然后他就喝多了,张宪空虽也喝了不少,但他一向酒量好,倒是比后来的赵陆还要精神,清醒的多。
差不多该离开的时候,虽赵陆家就在五王府对面,但赵涌彦不放心赵陆这个样子回去,张宪空提出由他送赵公子回府。
张宪空扶着赵陆出了五王府,正要过大街的时候,赵陆忽然抓住张宪空的衣服,仰着头对他道:“其实我没有撒谎,我是真的见到了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后,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张侍卫你好福气,我好羡慕你。不过,你不要误会我,我对尊夫人是景仰,是欣赏,心里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或亵渎,就是就是,她在我心里是神女,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张宪空一楞,但随即就明白了,他只是不知,不过是采花节上的一面之缘,就算一起做了游戏,话也没说上几句吧,但那场相逢却在赵公子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难怪他会在酒楼里那样维护承承,神女吗,那就能理解了。
张宪空心里没有不适,他相信赵公子的人品,酒后吐真言,他也没有口出孟浪,别人把自己妻子当神女一样供在心里,没生情,没逾礼,张宪空能理解赵公子,并没有觉得被冒犯。
他把赵公子送回了家去,然后几乎是用跑的回到了家。王承柔正在翻看古棋谱,想要从中得到一些布局路数的启发,忽然身后有人把她搂在了怀里,熟悉的味道里加杂了不熟悉的味道。
她回头道:“你又喝酒了。”然后就准备叫下人准备解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