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条讯息,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远。幸也变回了当初那个被迷雾围绕,看不清的人。是我从来没看清他,还是他的本性就是一个忽冷忽热的人?就在前几天幸也主动跟他分享家里的事,今天就主动和他划清界綫。总觉得是他的关心太多馀,或者过了幸也心中的朋友界限。
但是,他没有打算在这里停下。
再解释什么的话,只会被幸也用更加礼貌,甚至是冷漠的言语拒绝,既然这样不如用更加直接的办法。如果不能当面谈的话,就只好用电话了。
电话响铃许久后终于被接起,电话对面的另一人迟疑着开口:「喂,前辈?」
「幸也,现在在哪?」
「那个」当望月左顾右盼,苦恼着附件没有显眼的路标时,薰久眼明手快地递给他手机的导航。「我在东京駅一番街,和薰久一起看手信。」
「哦,那样啊。」
矢野的语气越是云淡风轻,越是令人觉得可怕。
「那看完了吗?」
「嗯,现在准备乘新干綫回去。」
「我有点事想找你,当面地。不过今天你们都很累了,我明天早上跟你约时间?」
「我」
「你没空再告诉我吧,今天好好休息。再见。」
望月再见在説出口之前,矢野已经掛电话了。
看到望月落寞的神情,薰久担心地问:「没问题吧?是谁打来的?」
「是学长,没事啦,只是之前有些食品报告上的问题要请教,可能没收到回覆所以才打来问的。」
薰久不疑有他,很快就被第二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啊啊你说了我才想起,报告下个星期就要交了,我才做了分析啊。今天要快点开始了。」
两人乘上下班时段的电车,好不容易挨捱到人群减少就已经要分别了。
「拜拜,我回去赶报告啦。」
「拜拜小光。」
现在的他还没准备好跟人坦白,任何一点对学长的感情。他好像又变回以前的孤身一人。在光的陪伴下,虽然已经有了个能够互相理解的对象,但还是有不能说出口的地方。有时候,他没有说明,矢野却懂他,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在他痛苦的时候给了陌生人的安慰。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之前才会下意识地向矢野求救,希望有人能陪他一起去面对过往。
在他下定决心拒绝学长之后,就已经明白会失去这一个人。
被不知道多少个路人盯着看,踌躇不前的他终于推开餐厅的门。今天一早便收到学长的讯息,约在这家离家不远的西餐厅。
「你来了。」
「对不起,等了很久吗?」望月注意到桌上的咖啡已经见底了。
「没事,先点餐吧。」
结果等餐的空档又是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打破这沉默的是矢野的一个动作,他从旁边的背囊拿出一个塞的满满的纸袋。
「既然你不想我和你一起去,那你至少把我的心意带去吧。」
纸袋里装着几个玻璃瓶和罐子,矢野逐个逐个罐子打开,里面飘出食物的香味。
「我看看哦,这里面都是渍物,有泽庵,白萝卜的顏色很好看呢。还有各种蔬菜,小黄瓜和酸昆布,配饭吃很不错。这些的话伯母应该比较容易接受,不会太重口味,很健康。」
望月脸色复杂地看着瓶罐里丰盛的醃渍小菜,「你从哪里买来这些的?」
「一部分是买的,一部分是街坊们送的。因为常常光顾,所以一些醃製比较久的私藏老闆们也愿意让给我,而且买得多自然就有送啦。」
「而且,你都已经买了手信,做其他选择的时候想起伯母本身会耕作,可能会欣赏日本的渍物,所以就买了。」
已经不记得自己欠学长多少句谢谢,明明是自己的事,却让学长替他操心,之前明确他的事这时侯更让人感到愧疚。
矢野见他没说话,硬是把袋子推到他手上。这时候正好上菜,望月到口的话也就默默嚥下去了。两人都心不在焉地吃完午餐。侍应随即替他们收走碗碟,并递上结帐单。
「那个,其实今天还想说的是,真的不可以一起去吗?」矢野紧紧抓住结帐单,一副望月不答应就不走的样子。
「我之前打工的时候赚了一点零用,加上我的父母也不管我,所以本身是打算在连假一个人去旅行。我也没有去过台湾,刚好两个人去台湾有个照应也不错吧?」
看到望月飘过来的眼神,他慌忙补充道:「我真的是想有个熟人一起去观光,不会对你造成什么麻烦的。」
虽然不知道矢野坚持的理由,但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也没理由再拒绝。而且,他早也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对矢野妥协,总感觉那几袋渍物现在变成了贿赂。
「那好吧,后天我们就一起去吧。」
「真的吗?那要快点订机票和收拾行李了!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啊」
学长眩目的笑容毫不掩饰,让望月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