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有了明确的目标,这两天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难捱。不过也有可能是有学长在,忐忑不安的心情多了一个人分担。我们二人拿着轻便的行李,在拥挤不堪的车厢中摇摇晃晃。不久,越接近羽田机场,空间里的氧气开始增加。学长拍拍我,指着旁边的两个空位,「坐吧。」
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不过学长看着我的脸上都写着的担心:「紧张吗?」
「还好。」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我才发现好像无意中终结了话题,于是我把耳机的一边递过去,「要听吗?」
他说:「好。」
「很好听。」
在最后一粒音符落下后,他这么评价道。很奇怪,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我一定会认为只是礼貌的称讚,但学长的话,我会想觉得他是真心认为的。
「这首的名字叫做轻抚夜晚的玛瑙,每次听的时候,都有让心灵平静下来的神奇功效,只是稍微有点悲伤。」
「嗯,到站了。」学长的反应有些冷淡。
因为有事先在网上登记,所以托运行李的手续没有很耗时,柜檯前面排队的人也没有我想像中多。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多一些,我们慢慢地走去登机闸口。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搭乘飞机,却是第一次意义上的旅行。以前父亲也曾尝试带我去台湾,在我还小的时候,不过由于母亲过于担心最终还是没去成。虽然父亲已经调回公司在日本的总部,但还是免不了要出差,所以有时候会把我托给朋友照顾,印象中是一个亲切的叔叔。不过当叔叔结婚后,这种情况就变成了打扰,也许这是父亲会再娶的原因之一。
登机闸口前有几间免税商店,有卖菸酒,比较多卖食品类的手信。
「要不要带多几样,可以再看看?」矢野指着其中一间店。
「我们两个的行李箱都已经装满了。」我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个事实。
我总觉得我说完这句之后,他的脸看起来有点失落。于是我指着旁边的咖啡店,「要去喝点东西吗?」
矢野很快就把手中的特浓咖啡喝得一乾二净,而我还在慢慢喝拿铁。
「你很渴吗?怎么当水在喝?」
「呃,有一点,而且今天有点太早起床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在我看来,他的紧张比他的黑眼圈更明显,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紧张。
「你不是说有计画去不同景点,导游要说来听听吗?」
我记得之前的学长在说话滔滔不绝时总是很自信,儘管当时的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有某种领导才能,吸引人去跟随他。
在学长简略说完第一二天的行程后,我手上的拿铁也差不多见底了。丢垃圾的时候刚好广播要准备登机。
「走吧。」
两个多小时的短程飞机,在起飞不久后空中服务员就开始派发飞机餐,早餐份量比较少,有一个餐包、沙律和炒蛋以及一些时令水果。我用叉子插起芒果,机械式地放进口中,不免想起从台湾运过来日本的那一箱的芒果,为什么味道差不多,那箱芒果闻起来总有一种难以比拟香甜。
「到了台湾之后,我想吃好多好多芒果。」
「一起去吃吧,你也要陪我去吃滷肉饭。」
这样聊聊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机长广播现在已经到了路程的中段,早餐吃完后只能看着窗外云景发呆,不过一杯咖啡果然还是敌不过睏意,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小睡了一阵子。学长也睡着了,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的头搭在我的头发上面,这样的动作我有希望过可以再持续多一秒、一分鐘、一个小时。不过下一秒学长就被我的动作弄醒了。
他活动一下颈子,而我也趁机拉开一点距离。此时飞机已经降落在桃园机场,我们下机拿完行李后便按原定计划去找接应我们的人。看了那封信之后,我把收在箱子里,过去的十封信都重新拆开来看。其实每一封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只有最近一封有写到明确地写到想再见他一面。望月隐隐觉得,他在等待的同时,母亲也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从前他以为只要逃避、封闭过去,就可以不再感到疼痛、孤单,以及思念,但现在却觉得如果有早点面对,也许很多事都会变得不一样。把计划和盘托出之后,父亲没有太大反应,就好像一早猜到他会这样做。「我今晚会告诉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武平叔是舅舅的朋友,据说常常探望母亲一家。由于舅舅要工作,母亲也不便出远门,就拜託了武平哥来接机。我们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特徵相似的人,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肤色黝黑,戴着帽子和穿着有图案的吊嘎。
「你好,是武平叔吗?我是沉侑玲的儿子,叫望月幸也。」
「啊对,侑玲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啊,欢迎来台湾啊。」
接着他注意到旁边的学长,由于学长对国语一窍不通,所以就由我来充当这次的翻译。
「他是我的大学学长,今年大三,这次是以观光客的身分陪我来的。学长,这个是我之前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