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了出来了,她也不可再藏下去。
「但是我要的不是餐厅。阮卓蓝,你究竟知不知道我要什么?」韦慕文开口了,终于。她是冷静的,可是,在那个语气之中,没有一丝的高兴,而是失望。
其实,在说出来的时候,他后悔了。可是,再多的后悔都换不回他们之间的最初,没有了这个结的他们。然而,在她的表情转变的时候,他知道她生气了。只是,这里所有人都在,他不想在这里吵。
其他人安静下来。他们放下手上的刀,退回厨房。有些事情,他们不可以介入。
「不要在这里吵,我们回去——」他拉着她的手,低下头。他不敢看着她,因为他知道她的恐怖,知道她的眼神的冷漠。这是他最后的忍耐,也是对她最后的警告。他想她知道,有些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他们有留意的话,戴在手上的戒指正在加大,好像,他们挥一下手之后,它们就会掉在地上,震动。如果,他们有仔细地聆听,也许,他们就会发现心中有块玻璃,开始了它的破裂。那细微的声音,是崩裂,是痛苦,是泪水,也是婚姻。
「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说,就没有可能说出来,所以,既然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不可能不珍惜。」韦慕文看着他,没有改变她的冷漠和失望,只是,那语气中加上了些微的坚决。「阮卓蓝,我想你放弃这里。不是为了我,而是我们之间的婚姻。我已经忍够这样的生活了。」
「为什么要放弃?在这一年,餐厅的生意不错,又有一定的人流,我怎可以放弃?」阮卓蓝叹了一口气,要来的,从来没有不来的道理,所以,他只可以接受。而现在的他,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处之地,他只想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他放弃。
「我需要的不是钱,我更不会因为你的收入而离开你,因为我要的,并不是一个距离我很远的男人,不是一个要我每天坐到天黑的男人。这并没有很困难,只要你放弃这里,出去找一份工作,就可以做到。」
「如果我早些回来呢?六时?五时?这可以谈吗?」
他不敢放弃,因为,这是他的梦想。作为一个人,没有人想远离梦想。只是,有些时候,就是有这样的牺牲。这一件事告诉他,什么叫婚姻。婚姻,并不如梦美好,因为,你一定会有绝望的时候,就如现在。
「你还是不明白。」她笑了。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笑,她站了起来,拿起手袋。也许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懂过,她不懂他,他也不懂她。而这样的结果,是吵架,是分离,是逃走。她从来都不希望在这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许是牛排,也许是蛋糕,也许是他的一句话。她走了,可是,她可以到哪,她不知道。
「那你明白我吗?」他放弃了最后的忍耐,最后可以寧静的机会,他终于加入了战争当中。他拉着她的手,明知道她不再看着他,但是这一次,换他看着她。「人们说男人要有事业心,我也有,但是我并不希望一世困在办公室,不想一世为上司打工,我想要自由。我没有过自己的理想,因为父母説我一定要读设计,我没有另一条路可走。现在,我真正长大了,我有了家室,你还不肯放生我吗?」
「那你知道放生你的后果是什么吗?永远一个人吃饭,永远一个人在等待,永远一个买菜,什么都是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你。」韦慕文停了下来几秒,然后,她继续说了下去。而这一次,她带有一些泪。「我也希望有自由,我也享受自由的生活,但是为了你,为了你一句我不可以上班的话,我闭门不出,我只敢在买菜的时候外出,只敢报一个兴趣班。你说,凭什么你可以有放生的机会,而我不可?」
终于,她可以説了,可以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了,明知道后果是什么。
餐厅安静下来,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在这呼吸声中,他们感觉到分裂,他们感觉到痛,可是,没有人把它说出来。他们看着对方,想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最初,看到他们的美好。可是,在静下来的一分鐘中,他们失败了,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恨。
终于,她走了。她回到了他们的家,坐在床上。那个蛋糕,依然留在那餐厅中。她不知道它的下场是什么,就如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下场是什么。也许有些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未来。
那一夜,她没有睡。睡不着,想不透,看着窗外,她看了一夜,也想了一夜。如果可以,她不会想来到这个地步,或者,他们根本就不应一起,不应该——结婚。
在12时的时候,阮卓蓝回来了。他来到了他们的房子,可是他没有推开他们的房间的房门,而是走到了旁边的房间。这一刻,他不想看到她,也不想想起她。有一种的痛苦,是明知道你担心她,但是当你来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却没有勇气进去。
在那四个多小时,他其实没有离开餐厅。那个时候,他坐在那个位置,明知道内面有人正在等待着他,却有一种被人拋弃的感觉。是空虚,是寂寞,也是一种安静。内面的人走了出来,带有一些尷尬,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挥手,让他们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