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徽若对上鹿鸣珂晦暗不明的眸光,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你没有……”
“小少爷,发生了何事?”屋外的侍卫听见动静,赶忙询问。
鹿鸣珂半蹲下,捡起珍珠,指尖摩挲着,那双格外漂亮的眼睛变得和大海一样深不可测:“没什么,只是小猫忘了磨爪子,险些伤了人。”
“请小少爷吩咐。”
“先关起来,磨一磨锐气。”鹿鸣珂指尖轻碾,珍珠化作齑粉,纷纷扬扬落下。
“是。”侍卫走进来,拎起羽徽若,往柴房走去。
羽徽若心潮起伏不定,没有抵抗,任由那侍卫提着走。
侍卫“砰”地合上门板,门外传来上锁的声音。
羽徽若怔怔地坐在柴堆上,撩起袖摆,垂眸望向自己的手腕。雪白的肌肤上缀着一粒不起眼的红色针眼,用手轻轻压着针眼,那种酥麻感已消失,只余轻微的痛感。
是她小看了鹿鸣珂。姑姑说过,天下有两种人不会被赤丹神珠控制,一种是无欲无求者,一种则是意志坚定者。鹿鸣珂显然属于后者,想来是羽族的这些年打磨,将他变成了这样。
他明明没有成为赤丹神珠的傀儡,伪装至今,是为了什么?
接下来的数日,羽徽若都被关在这间柴房里,提供少量的水和食物,很快她就又饿又渴,两眼发黑。
没有充足的食物,得不到体力补给,她渐觉身体被掏空,终日懒洋洋的,躺在柴堆上,望着头顶的房梁发呆。
肚子咕噜噜叫着,如同雷鸣。羽徽若揉着肚皮,舔着干裂的唇角,不由想起曾经吃过的美味珍馐:“好饿。”
这就是挨饿的滋味吗?
生来就是羽族帝姬,虽父母早亡,有姑姑和摄政王照拂,以及羽族的万千臣民供奉,羽徽若每一顿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从未体会过忍饥挨饿的滋味。
饿到两眼发昏时,眼前恍惚看到了个跪在金殿前的少年。少年瘦骨嶙峋的模样,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袍子,半垂着脑袋,背脊却直挺挺的,透出些桀骜不驯。
她记起来了。刚定下婚约的那年,她闹过哭过都没用,就把气撒在了鹿鸣珂的身上,她故意把鹿鸣珂叫到殿中伺候,诱他打碎了自己最喜欢的花瓶,再以责罚的名义命他跪在殿前忏悔,整整两日,只许喝水,不许吃饭。
那时她只觉得这人真倔,要是低个头,说两句好话,她也会心软,但他就那么跪着,从天黑跪到天亮,一句服软的话都不肯说。
她从不知道,这倔强的背后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鹿鸣珂当时,一定比现在的自己更饿更渴。
“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人从门洞里扔了进来。羽徽若坐起,目光逡巡着,接着,眼睛一亮。
草堆里多了个白白软软的馒头,馒头香甜可口,在地上滚过一遭,已沾了草屑,她如获至宝地爬起来,蹲下身去,刚准备捡馒头,柴房的门朝两边打开,一袭锦衣的鹿鸣珂率先走了进来,一脚踩上馒头。
羽徽若的手僵在半空。
鹿鸣珂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面颊上,似有讥讽之意。
以羽徽若娇纵的性子,应该愤怒,应该冲上去,拼了命地找回自己的脸面。意外的,她内心没有丝毫愤怒,只觉得那个馒头可惜,它的归宿本该是帝姬的肚子。
她平静地站了起来。鹿鸣珂这个人油盐不进,对着他撒泼,没用。
尽管她表现得很冷静,心里头依旧控制不住腾起一种难以忍受的羞耻感,刚才鹿鸣珂就站在门外,用一个馒头,轻易目睹了她的落魄与狼狈。
她垂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紧了拳头,粉白的脸红了起来。
没有人告诉过她,饥饿能击溃属于帝姬的骄傲。
“饿了?”鹿鸣珂轻描淡写地开口,移开脚,馒头上多了个乌黑的印子。
“鹿鸣珂,你到底想干什么?”
“签了这个,这些就归你了。”鹿鸣珂递出一张纸。
婢女捧着琉璃托盘,走到羽徽若的跟前。琉璃托盘放着一碟子精致小巧的点心,皆做成荷花的模样,粉粉嫩嫩的,叫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羽徽若将鹿鸣珂手中的纸抢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奴隶契约”四个字陡然映入眼底,气得她直接将纸撕了个粉碎,往鹿鸣珂的脸上扔去:“鹿鸣珂,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
“此事由不得你做主,羽徽若,既落在我手里,就该想到种种后果。”
鹿鸣珂眉间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对她的记恨,他的行为,又分明是在报复她。她就知道他是个小气的性儿,睚眦必报的恶犬。
两个力气大的嬷嬷上前,抓住羽徽若的手,抹上朱砂,重新取了一张契约,按下自己的手印。
“鹿鸣珂,你这个臭小子,你凭什么,凭什么,放开我!你这样对我,你没良心。”羽徽若饿了好几日,看似大力的挣扎,轻易被化解。
殷红的指印按在纸上,刺着羽徽若的双目。她怀揣凤凰真灵,身份尊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