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徽若汗毛倒竖,闭上眼睛,拔高了声音:“我真不知道,你就算掐死我,我也不知道。姑姑没告诉我解法,你不信,那就杀了我吧。”
窒息的一阵沉默后,箍住脖子的那只手陡然松开,羽徽若睁眸,鹿鸣珂脸色已恢复如初,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还别说,他脸上的疤被抹去,再穿上这一身好衣裳,确有几分翩翩贵公子的气派。
契约都签了,委屈不能白受,羽徽若揉着脖子,毫不客气地端走琉璃托盘中的一碟子糕点,拿起一个,放在嘴里,权且当做鹿鸣珂的脑袋,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驯服
鹿鸣珂抬步就走。
羽徽若刚吃两口,被人推着往外走去,被迫跟上鹿鸣珂的脚步。
他们来到一个广场,中央设有兵器架和箭靶。羽徽若饿狠了,左手和右手各抓着块点心,往嘴里塞去。桌上不知道是谁的茶,还没喝过,她拿起茶盏,咕噜噜一口饮尽。
旁边的婢女阻止不及,只好看向鹿鸣珂,鹿鸣珂没有出声,婢女就随她去了。
鹿鸣珂拿起弓箭,挽弓搭弦:“吃饱了?”
羽徽若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两个做武者打扮的婢女,擒住她的双手,将她拖往箭靶前,绑到木制的刑架上。
婢女捧来小小一颗樱桃,放在羽徽若的头顶。
羽徽若向鹿鸣珂望去,鹿鸣珂的箭端已瞄准了她,不等她有所反应,婢女取来一块黑布,蒙住她的双眼。
羽徽若舌头打结:“鹿、鹿鸣珂……”
“现在想起同心契的解法,还不晚。”眼前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渊,只听到鹿鸣珂的声音远远地飘来,依稀能辨出他在哪个方向。
在羽族时,两人一起习武,师傅也教授过箭术,羽徽若打定主意将他养成个废物,练习骑射的过程中常常捣乱,不是拿食物诱惑他的马,就是折断他的箭,他的箭术还不如她呢。
羽徽若以前就让鹿鸣珂当过靶子。
姑姑说过,等她满十八岁,就和鹿鸣珂成亲。
羽徽若作了这些年的妖,没有解开两人的婚约,她都十七岁了,为让姑姑死了这个心,想出个极损的主意。
姑姑看中鹿鸣珂,是因他根骨好,和他结合,能生下优秀的继承人。假如鹿鸣珂不能人道,这门婚约就只能作废了。她从医师里偷到能让男人不举的药物,下在汤里,命鹿鸣珂喝下。
不知是她偷错了药,还是药过了期,一味药下去后,鹿鸣珂喷出口血雾。
她承认自己心思歹毒,对鹿鸣珂怀有极大的恶意,但未想过让鹿鸣珂去死,否则解除婚约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杀了鹿鸣珂。她那时一下子慌了神,赶忙叫人去请医师。
医师保住了鹿鸣珂的命,他昏迷的第一晚,发了半夜的高烧,出于愧疚,羽徽若瞒着所有人,偷偷照顾了他大半宿。
尽管她已极力补救,由于她的胡闹,鹿鸣珂还是付出了七日失明的代价。
这七日她本不想去招惹鹿鸣珂的,她的表姐陆飞嫣和一群纨绔的皇族子弟,撺掇着她拿鹿鸣珂当靶子,展示自己的箭术。
鹿鸣珂被绑上靶子的瞬间心情是怎样的,羽徽若不清楚,那时的他满脸冷漠,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激起了羽徽若的胜负欲。
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拼了命的想活下去,在黑暗里等待死亡的滋味,定是极为煎熬的。直到今时今日,羽徽若终于认识到自己做的有多过分,心底生出一丝悔意。
羽徽若沉浸在往事里,忘了身处险境,满脸淡然的表情,落在鹿鸣珂的眼底,反叫那少年对羽族帝姬的轻视少了许多。他松开手指,绷紧的箭矢破空而去,射穿了羽徽若头顶的樱桃。
凌厉的箭啸声贴着头皮飞过,惊得羽徽若回了神。
他大爷的,他来真的!
想到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羽徽若头皮发麻,脑袋嗡嗡的,后背不知不觉沁出一层冷汗。
有人揭开她蒙眼的黑布。
天光透入眼底,羽徽若尚不适应如此强盛的光芒,双眼不由自主淌下两滴眼泪。
鹿鸣珂挽着长弓,身影融入天光,衣摆猎猎飞舞,神色莫测地向她望了过来:“现在想起来了吗?”
羽徽若的腿脚都是软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鹿鸣珂,我没骗你,我真不知道如何解开同心契,我这么讨厌你,要是知道同心契的解法,早解开了。你以为我乐意跟你绑在一起吗?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今日落在你手里,不是我技不如人,是你卑鄙无耻,耍阴谋诡计,你用不着得意,我不会服你的,你不过是趁人之危逞逞威风罢了。”
鹿鸣珂闻言,目光里霎时透出一种压迫感:“松开她。”
羽徽若刚站稳,一名童子捧着刀和剑,行至她身前,双手恭敬递出。
鹿鸣珂:“挑一把。”
羽徽若:“什么意思?”
“打赢了我,放你走。”鹿鸣珂拿起一把剑,并指试了试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