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躲不闪,迎上她的刀锋。羽徽若腕底翻转,将刀锋换了个方向。
“姜潮生?”
羽徽若的目光往下移,落在姜潮生指尖。姜潮生攥着一床薄被,显然是?打算替她盖上。
“好久不见,羽师妹。”
羽徽若悄然将他?打量着。许多日子没见,他?脸色愈发惨白,双颊深深凹陷下去,全身上下瘦得皮包骨头,半弓着身子,不见二师兄昔日的半分风流倜傥。
“咳咳。”姜潮生松了被子,收回手,低声?咳嗽着,“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你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姜潮生接过她的话,“我?与祝炎联手杀了明华剑尊,亦被他?重伤,几乎丢了半条命,我?这副模样怨不得旁人,是?我?咎由自?取。”
血魔一族,但凡损毁元气,饮足鲜血即可,他?这副苍白病弱的模样,看起来有十天半个月没有饮血了。
七曜阁意气风发的二师兄,沦落到要饮人鲜血为生,其中的不堪,大概只有姜潮生一个人知道了。羽徽若与姜潮生相?交不深,这几个月的同门生涯,她看得出来此人心高气傲,有所坚守,不是?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的,落得如此,确实?叫人心酸。
羽徽若唇瓣翕动?,半晌,说道:“恭喜你大仇得报。”
姜潮生笑了:“你是?第?一个恭喜我?杀了明华剑尊的。”
羽徽若问:“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回头……是?回不了头了。”姜潮生目光越过她,变得飘忽起来,“走一步,是?一步,总要顺遂自?己的心意,逍遥痛快才是?。”
他?已是?血魔,仙门和人间,大抵是?容不下他?,天渊对面的幽都,又岂是?什么好去处,他?说的逍遥痛快的活法,羽徽若想不出来。
羽徽若将明玉刀插回刀鞘,舔了下干裂的唇瓣,沉吟道:“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你若不嫌弃,可以随我?回羽族。”
“你这是?在招揽我??”姜潮生翘起唇角。
“你可以这么理解,入了羽族,你要听我?的话,不能随意吸食他?人鲜血。当然,我?可以为你提供鲜血,要是?你想要我?的血,也?不是?不行。”
姜潮生是?个人才,羽族夹在仙门和幽都中间,处境艰难,羽徽若身为羽族帝姬,为羽族招揽人才,是?应当做的,哪怕损失掉点血。
姜潮生大笑起来,颇为高兴的样子。他?起身,倒了杯温茶,递给她:“我?要感谢帝姬的厚爱才是?。”
“客气,各取所需。”羽徽若伸手接茶盏。
姜潮生的手抖了抖,杯中茶水尽数淋到她的手背上。
羽徽若还当他?是?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妄想招揽他?到自?己的麾下,满脸怒意,抬眸瞪他?。
姜潮生突然掷出茶杯,仓皇地背过身去,疾声?说:“羽徽若,快,离我?远点。”
还好泼在手背上的茶不烫,羽徽若卷起袖子,擦掉茶渍,几乎是?在姜潮生开?口?的同时,一下子与他?拉开?最大的距离,窜到了角落里。
这屋子四周都被人下了禁制,祝炎的功力比她高,她打不开?禁制。
姜潮生依旧背对着她,浑身绷紧,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魔人种类繁多,羽徽若读过血魔的相?关资料,他?们平时与常人无异,能食五谷,饮清茶,一旦渴饮鲜血,就?会陷入发狂的状态,直到喝到鲜血为止。
姜潮生这个样子,不用他?说,羽徽若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潮生重伤的情况下,需要大量的鲜血,现在屋内只她一人,要是?被他?得手,她会被他?活生生吸死的。
现在羽徽若总算明白过来,刚醒来听到的祝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姜潮生双拳紧握,十指的骨骼捏得咯咯作响。他?牙根发痒,尖牙控制不住地生长?,探出双唇。
依稀有血腥气飘来。
他?的眼睛红了起来。
羽徽若也?闻到了这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暗道不好。窗外立着道人影,刺破窗纸,血气就?顺着那缝隙钻进来。
姜潮生彻底失控,朝着羽徽若扑过来。
血魔动?作迅捷,羽徽若躲闪不及,被他?扑了个正着。他?浑身冰冷,皮肤沁着层凉意,修长?的四肢沉甸甸的,钢铁般坚硬,伏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颈侧微疼,被什么划开?了,带起一粒血珠。
姜潮生合掌握住那粒血珠,抹在自?己的唇瓣,舌尖一卷,吞入腹中。
少年肤色苍白,唇瓣鲜红,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
羽徽若用力将他?推开?,往地上一滚,撞到桌腿。她忍住疼痛,狼狈地爬了起来,伸手摸向脖子。
指腹抹到淡淡的薄红。
是?她的血。
姜潮生的指甲在她颈侧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因他?指尖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