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不还有一个怪老头吗?上次去府衙,知府见了他都会下跪。宋伊人心头一热,但又一想不妥,老头好像很忌讳提起过去的事,她去求他,那不是为难他吗?
不能镇压,不能和解,只能找到青吏司去硬碰硬?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拖一天都是钱!
心事重重回到家,柳氏一眼看出她有心事。
“伊人,你咋了?”
面对柳氏担心的眼神,宋伊人没有说,说了她没办法,徒增担心罢了。
“没事!”宋伊人回答得心不在焉。
柳氏眼心实,但她了解女儿,一般的事她决不会放在心里,更不会表现在脸上,除非有她没办法解决的事。
“伊人,有事别藏着。”
再不说柳氏可能更担心,宋伊人简单说了说,柳氏一听果真傻了,伊人为了开这个店吃了多少苦?专门去学木匠, 一个姑娘家,天天叮叮当当地做一些男人做的事,好不容易要开店了,这咋又出了这事?
柳氏当场红了眼,但她不能当着宋伊人的面落泪,她一个乡下来的妇人,又没有办法帮她,除了着急难过啥也做不了。
强忍着吃过晚饭,把拿来的衣裳洗完,没事分散注意力,柳氏心里实在堵得难受,出门躲在角落里偷偷落泪。
老天爷为啥要处处为难她们?男人下落不明,也不知生死。她没本事,让两个娃跟着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女儿还差点被人害死,如今好不容易日子有了奔头,咋又出这种事?
柳氏越想越难过,但除了哭她还能有啥办法?
“谁在那儿?”是老先生的声音。
柳氏慌忙抹去眼泪转身:“是、是我,先生您还没休息?”
柳氏的声音带着重重鼻音,谁一听都知道刚哭过。
“不回去休息,黑天半夜地躲在这儿做什么?”老先生语气很不悦。
“打、打扰您,我这就回房去。”
柳氏低头赶紧离开,谁知走了几步又被老先生叫停。
“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老先生语气依旧没有温度,但态度明显缓和。
在老先生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柳氏低声把店里的事说了。
“遇到事解决事,哭有什么用?真不知你这个样子怎么会生出那么狡猾的丫头!带那丫头来见我!”
老先生说完转身离开,柳氏一听老先生的话,有了希望,立即回去找伊人。一高兴也忘掩饰自己哭过,眼角还有没擦干的泪,高兴地把老先生的话带给她。
“伊人,老先生一定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事。”
宋伊人叹了口气,上前擦去柳氏眼角的泪:“娘,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啥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以后可不能一个人偷偷哭,你这样,我以后有事可不敢告诉你。”
被女儿发现,柳氏难为情地点下头。
“走,听听老先生怎么说。”
宋伊人本不想触动先生的过去,但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听听他怎么说。
宋伊人母女进了院子,老先生一想到她们有事不告诉他就一肚子气,但看着宋伊人,他又有些不忍。
她也只有16岁,别人家16岁的女子除了等着嫁人,懂什么?且不说一趟趟去江南,来回光路上就颠簸一月有余,那种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为了把衣裳卖出去,寒冬腊月从早到晚站在寒风中受着冻,那么冷的天,即使穿得再厚,在外一站就是整整一天,有几人坚持?她不但坚持下来,如今还要开店。他出去卖字画,挑得都是阳光好的日子,在外守一个时辰都冻得受不了,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
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辛苦,他活了六十几年,该经历得不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有些事他看一眼便知道过程是什么样。
老先生就是被宋伊人的所作所为一点一点感化,她是有点小聪明,为人处事圆滑,恩怨分明。 一个做大事的人,如果没有一些手段和特性,又怎么成事?
虽是女子,却顶十个男儿,这样的人值得他去帮助,他的老脸算什么?那是没有值得他拉下脸,自降身份的人和事。
“有事为啥不告诉我?”
宋伊人一进门,老先生就劈头盖脸问。
“我是想着,看有没有其它办法, 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打扰您。”
宋伊人说得是心里话,精明如她,怎能不明白一个有能力有骨气,能让知府 见面恭敬跪拜的人,宁可躲在这市井之间被人遗忘,不是真隐士就是曾经有过痛彻心扉的经历,对世间一切心灰意冷,老先生明显是后者,宋伊人怎么忍心为难他?
“想到办法了?”老先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没有!”宋伊人老实说。
老先生冷哼一声:“说说什么事。”
这个份儿上如果再不说就矫情了,她详细把事情经过说了一番,并说出自己的看法。
老先生听后略深思后说:“老夫这就去府衙一趟。”
宋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