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跟李匙道了别,计江淮是相信李匙的真心的,但是多年的谨慎让他还是保留了一丝疑心,万一李匙的话里有夸大的成分呢?计江淮谁也不想完全相信,他需要从乌以沉口里确认真相。
回到医院的输液厅,计江淮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与呕吐物味,在人群中还有两名保洁员在用消毒水拖地,计江淮走近一看,却发现乌以沉不见踪影,而乌以沉坐的位置多出了几十个沾满黑血的纸巾,计江淮赶紧去问清洁员发生了什么事,清洁员皱着眉头说:“刚刚有个男的在这里吐血,被医生拉去抢救了,那血吐得满地都是,真吓人……”
计江淮赶紧冲去了急诊室,他在急诊室的床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乌以沉,乌以沉的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未擦干净的血痕,他的衣领被血染得通红,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味,计江淮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吐血了?“
一旁的医生告诉计江淮:“你朋友刚才吐血了,吐得很严重,情况不容乐观,你现在赶紧带你朋友去做个检查,我估计……“
医生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凭借多年的胃病诊治经验,医生已经在心中对乌以沉的病情有了大概的结论,但他不能在病人面前把话说死,他便换了个后续:“……你赶紧去吧,不能再多耽误了。”
自从开始治疗,乌以沉每天按时吃药,按时休息,按理来说病情应该有所好转的,但现在病情反倒加重得更加严峻,那不是代表药没用,而是说明乌以沉已经到了吃药也不能变好的程度了,一具破破烂烂的身体,本来维续日常的喘息就已经耗尽全力,现在还要挤出更多能量去代谢药物,药物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效果,只能沦落为加重代谢的累赘。
计江淮带乌以沉又做了一次胃部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乌以沉的病情变化得很快,一个月前他的病情还可以制定治疗方案,可现在他的胃壁已经溃烂得回天乏术。天寒体弱,化疗和药物副作用又加重了乌以沉的身体负担,乌以沉现在已经很难再从治疗中获益,医生建议乌以沉先暂停治疗,把重点放在提高身体素质上,不然照这样下去,乌以沉的免疫力会逐渐衰弱,在正常人眼里不值一提的小感冒放在乌以沉身上都可能扩散成极为危险的重病。
一连串的检查让计江淮无法停歇,从医院回去的路上乌以沉更是累得直接昏睡了过去,计江淮没法在这种时候质问乌以沉过去的真相,这可真是太不巧了,计江淮只能先把往事放在一边,强迫着自己先将乌以沉安稳地送回家。
送乌以沉去床上休息之后,计江淮取出了杂物房里的行李箱,他慢慢收拾着能带走的行李,他以为自己在乌以沉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行李肯定会很多,但收拾到最后才发现很多东西都是乌以沉送给他的,真正属于计江淮的东西少之又少。最后他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放了几件衣服,还将泡泡的骨灰罐用厚衣服裹好放在了行李箱的最中间。
夜色渐浓,计江淮在房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确认着还有什么他想带走的东西,最后他合上了行李箱,将行李箱放在了鞋柜旁。
一主持了截肢手术,可现在计江淮分明已经知道截肢手术的幕后真相其实是乌以沉了,到底计江淮是怎么查清楚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乌以沉最后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了。
乌以沉勉强列出了一个苦笑,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告诉你了,你会离开吗?“
计江淮斩钉截铁道:“会。”
乌以沉还在笑,但他的笑容变得很难过,他斟酌着回忆过去,笑容逐渐落幕。
乌以沉的声音沙哑,他说:“当年你失踪之后,我去找左丘帮忙,左丘告诉我,在你的右腿里埋了定位器,我们就是靠定位器找到你的。你回来了之后,我就让左丘把你的右腿截掉了,为的就是让你没法再离开我……“
乌以沉简单地说完了前因后果,乌以沉的一己私念让计江淮永远地变成了残疾,只是为了一个可笑又幼稚的“不再离开”。
乌以沉最后看到的是计江淮挥过来的拳头,计江淮将乌以沉压在身下狠狠地打,拳头砸在乌以沉的鼻梁骨上,乌以沉破裂的鼻腔血管飚出了鼻血,计江淮没有停下,他继续用他那愤怒的、憎恨的、痛苦的拳头殴打着乌以沉,计江淮揍得很痛快,将所有未能骂出的脏话化作坚硬快速的拳头,乌以沉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乌以沉的鼻血和断裂的牙龈血溅在计江淮的拳头上,计江淮对着他哭喊,那震耳欲聋的怒吼穿透了乌以沉的耳膜,因为剧烈的疼痛和撞击,乌以沉产生了严重的耳鸣,尖锐的嗡鸣声让他听不清计江淮的骂声,他的眼睛被打得充血,眼皮发肿,他也逐渐看不见计江淮的样子。
计江淮揍得双手发酸,他的拳头骨节上满是通红的擦伤和乌以沉的鼻血,而拳头下的人奄奄一息,乌以沉被揍得鼻青面肿,再没有往日的傲慢与尊贵。
计江淮虚脱般滑下沙发,他气喘吁吁,心里全然没有报仇雪恨的痛快,他只感觉内心平静,好像在无所事事的一天里漫无目的地发呆一样,他感觉无所谓了,他累了。
计江淮用乌以沉的衣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