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生我养我?我从记事起,每天都有许多活儿等着我去做,一天都不得闲着。我哪有一口饭是白吃的?”她伸出自己双手,不用靠近便能明显地看到,那双手很粗糙,满是裂痕。“大冬天的用冰水给全家人洗衣服,你们一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吧?你们的儿子游手好闲,吃得好穿得好,可我长这么大,一个鸡蛋都没尝过,这就你们的谓的养吗?呵……我那亲爱的哥哥,今天也不知道去哪儿赌钱去了,到这个时候都没有露面。你们把我卖了换的钱,是为他帮他平堵债吧?可是我就这一条烂命,下次他再欠了赌债,你们还有女儿卖吗?”她冷冷地道:“至于你们所说的生育之恩……如果能选择,我宁可投胎到一头母猪的肚子里,也不想被你生出来!”她望向王嚣,目光变得柔和,“我本想着,生活艰苦,忍忍也就过去了,只有我能找到一个对我好的人,熬到出嫁日子也就好过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对我好的男人,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苦海,我不嫌他穷,只要他待我好,我的生活总是有些指望的。可是你们却不许我跟他好,要把我卖给这世上最恶心的男人,只是为了钱!我人生的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那么活着……无非就是无尽的痛苦煎熬,我怎么还会愿意活下去?”她轻声道:“二牛哥,也觉得我不孝吗?”王嚣轻轻摇头,“我觉得,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称之为‘父母’的。”潘母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回头望着潘父,一人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何成立一挥手,“带走!回衙门本官会好好审问此案!”他回头对魏周拱手,再次向他告辞,“下官……这就去审理这两个案子,这便先行一步了。”却见魏周用寒气森森的眼神正盯着他。何成立:“……”他一看这眼神,就知道自己又一次告辞失败了,但是无论怎么想,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案子没办的。忍不住露出一脸苦相,“大人,这……”魏周开口道:“刚刚说过,倘若有人不亲手杀人,却用法子逼人自尽,也是有罪,对吧?”“那……那是。”何成立声音微颤。“这些人……”魏周指了指几个村民,“这些人无凭无据,造谣一个小姑娘,污蔑她的清白,导致她数次自尽,该怎么算?县令大人,女子的清白向来珍贵如生命,污蔑女子清白,是不是在逼她去死?”何成立听得懵了,“这……”魏周紧接着道:“如果我没凭没据就跟陛下说,何大人是个贪官,是不是也是想让何大人去死?”“下官……没有贪污啊!再说下官一个小芝麻官,哪里用得着惊动陛下?”何成立快哭了,“此案下官定会查清楚,绝不会让大人失望。造谣传谣的人,绝对不会轻饶!”围观的人们忍不住回头看向几个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人,见这几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是谁造谣传谣是非常好查的,只需把村民们一一问话便清楚了,他们可不会刻意替这些人隐瞒。卢莹没想到魏周会为她抱不平,她心情激动,脸胀得通红。好在一直用布蒙着脸,没有让人看见。见魏周没再说话,何成立试探着问:“下官先把他们带回县衙?那个造谣的等这两个案子忙完就会派人来,一定不会懈怠的!”魏周奇道:“这事儿不用问我吧?大人要做什么事情去做就好。”何成立激动得快哭了。终于能走了。他用最快的速度转身招呼手下,带着韩同和潘父、潘母迅速撤离。事情解决了,魏周招呼卢大夫和卢莹,问他们:“商量得怎么样了?要不要跟我走?我现在要去王千户家中接他母亲,你们若是想好了,收拾好东西,我带卢姑娘一起走。”卢大夫笑道:“小女能跟着大人是天大的福气,哪有不愿意的?希望大人以后能多多关照,小人一家永感大人的恩德!”谢媒婆走过来,悄悄拉过卢莹道:“怎么,你要嫁给这位大人?他那么大的官,不会娶你当正头娘子的吧?当小妾可是要受气的……”“嗯?我没要嫁他呀,”卢莹轻轻一笑,“我是跟他去军营当军医,以我的医术,定能当上女官的!”卢大夫看着女儿,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女儿真的很久没有笑过了,今天她是真的很开心。王嚣先帮潘小琳收拾她的行李,潘小琳的身子还弱,她换下喜服,坐在椅子上,告诉王嚣哪些东西是要带走的。她不受父母重视,家中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连能穿出去的衣服都没几件。收拾了一会儿,王嚣将一些东西包起来,加起来也只有一个并不大的包袱而已。这时,一个男人进了屋里,急匆匆地叫道:“小琳,我听说爹娘被县令抓了?”潘小琳扶着王嚣的胳膊正要往外走,她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淡声道:“是。”“你去哪儿呀这是?给我做饭吃,我饿了!”男人理直气壮地指使潘小琳。潘小琳只是微微冷笑,“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做饭吃了,你自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