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悠哥哥的味道。
铃兰味洗衣液的气息。
对了,因为在这里睡了一整个下午吧。遥的味道更浓一点。
——遥。
脑海中浮现了银发紫瞳、身着警服的青年身影。始终笑着、甚至有点脱线的元气满满的样子。
须藤 阳葵:“……”
沐浴在狗狗毛发的味道,失神地过了很长时间,口袋里手机发出震动。
又是高野的消息。
其实除了这个人,平常根本没有人会给阳葵发消息。
来信人:高野 琉生。
内容是简短的『对不起。』
正体不明的轻微麻痹。
她趴在柔软的枕头上,单手操作键盘,发出钝钝的咔哒打字声。
『是隼。』
『…』
那头几乎立即地回复了。
『吉冈?』
『、』
不知道想得到什么答案,但是,不自觉地告诉了他。
按理来说、应该和悠哥哥打电话的。
可是现在,阳葵奇怪地不想那样做。
想和其他人交流。
高野看起来很聪明,成绩高中就很棒,应该会说出有用的话,得出比阳葵有用的结论吧。
结果,另一边只是不停发出『…』、吐泡泡一样的省略号。
『、?』阳葵不明所以。
『你会问他要钱啊。』
然后发来了更意义不明的消息。
『之前不是关系很好吗?』
『和隼?』
『↑会叫他名字这种。』
『…之前、没有要过,这次是第一次拿钱。』
『他故意折磨你么。』
『是正常的工作呀。』
『正常工作要用肛门做?不疼吗?因为疼才担心肠子掉出去吧。』那头停了停,又发,『业内把这叫做开苞…?因为这个才问他要钱?』
不是啊,就是正常地…工…诶?
阳葵呆住了。
好像…诶。等。是这样吗?
那样的话、应该由悠哥哥决定吧?阳葵是不是不能擅自卖出这种珍贵的货物?可已经卖出去了,现在后面的第一次没有了,再想回来也做不到。
诶。诶。怎么办。怎么回事。
是不是搞砸了?阳葵又搞砸了吗?
啊。啊。啊啊。是这样。没能拿到额外的钱。明明悠哥哥警告过阳葵的!不要贬损自己的价值!说了的!所以果然又搞砸了。
阳葵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头皮一瞬间传来尖锐的剧痛。
短暂平复的心情仿佛强行垒起的歪斜沙塔蓦然从最顶端坍塌。
她紧紧攥住自己的头发。旧伤撕裂,指尖拉扯剧痛,眼泪啪嗒啪嗒。连串的喃喃自语顺着唇角瀑布般叮叮咚咚地掉下去。
“讨厌、讨厌…啊啊…怎么办,讨厌、这样的、不要,里面…呜,怎么办?钱、怎么、悠哥哥…怎么才能……更多钱,让悠哥哥、啊啊,不,怎么、办,怎么——”
感觉要坏掉了。哪里变得不对劲了。果然都是高野同学的问题。为什么要告诉阳葵咲良的事?不,也不是这个原因。很多层的因素堆积在了一起。爸爸死掉了,尸体在电视上出现。阳葵的影像被挂在cb首页,能被爬虫检索到。为了遥的请求被拒绝,悠哥哥说阳葵不可以贬损自己的价值。咲良和悠哥哥的联系。和白石做了,唯一开心的事情紧接着无法控制自己的发泄途径,不小心杀掉了三个人。然后帮忙抛尸和找短期工作的隼的话。不要这样生活。好像被全盘否定。不知道怎么办。要做什么?还钱?可是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搞砸了把后面的第一次廉价卖掉了阳葵要怎么——
抓狂抓狂。头发要扯掉了。衣服弄脏了吗。钱。钱。要让悠哥哥开心所以需要有钱。钱但是从哪里能拿到钱。工作。陪酒。卖身。追债。杀人。找不到杀人的工作。果然卖身赚得最多。但是可是为什么。
“不要、这样…不想再……”
喉咙深处却发出哽咽的抗拒。
不是、不想陪酒或者卖春的原因。
是别的原因。
“不想再被、悠哥哥…”
不想再被喜欢的人。
“…欺骗…了。”
终于。
挤压的感官全部堆迭到崩溃的刹那。
——阳葵放弃了自欺欺人。
蜷缩在心上人租下的、每月上缴数万日元的廉价单间,曾数次被心上人拥抱落吻做爱的床榻。
被高利贷中介夺走身体使用权、不惜杀人弑父、卖春陪酒,甘愿为心上人奉献一切、却被事实全盘否定,已经不剩多少残余价值,从精神到身体尽数崩溃的金发少女,终于不堪重负,发出濒临窒息的呜咽控诉。
“——不要、再骗阳葵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