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海是什么样的呢?”
瞎子少年架起一条腿,浪荡不羁的模样,甚至摸出了一根烟放在唇边,
刺客抽掉了他手里的烟,少年不太服气的“呃昂”了一声,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张开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为什么要没收我的烟?难道杀手先生您不抽烟吗?”
“我不抽。”刺客回答。一个合格的刺客时刻保持着清醒,烟和酒是他们致命的毒药。
“真无趣啊,那您喝酒吗?”
“不。”
“那您喜爱金钱吗?”
“……”
“您喜欢美人吗?”
“……”
少年感到无趣而从他身上下去了,不算很浓的清淡青涩的信息素味儿稍稍远离,刺客得以稍微放松了一直绷紧的肌肉。
“杀手先生,我们是朋友吗?”
“……”
朋友?在黑暗中独自潜行,日复一日只知暗杀的刺客又何来的朋友呢。
幸而少年并未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今天是我雌父雄父的祭日,”少年慢慢的说着,“我想他们了。”
“不过我很开心在这个孤独的日子里有杀手先生陪伴我,朋友……朋友啊,我们都很孤独,但也许我们也能互相慰藉。”
刺客迟迟没有再回应他。
少年嗅了嗅咸湿的海风,又问:“海是什么样的呢?”
这一次刺客回应了他,“海水是蓝色的,月光很柔和,它照在海面上,像是蓝色的颜料上铺了一层柔滑的丝绸。”
“我要用月光做成的丝绸扎成蝴蝶结系在我朋友的手指上。”
少年举起刺客的手指,迎着月光和大海微笑,没有神采的眼眸反射着星点的月光,让他看起来眉眼清亮,微微露出来的虎牙尖尖和小梨涡又显得调皮而娇俏,他像坠落人间的受尽苦难的天使,却又永远保持着幼儿时期的那一份纯真和美好。
刺客注视着他的微笑,忍不住说:“有一天你会亲眼见到大海,它辽阔,壮丽,日月从海平面上诞生,
它是这世上最宽广、深奥,也是最为透彻的东西。”
“就像你一样。”少年说。
“……”
“到那时你依然还会陪着我看海吗?”少年仰起头,漂亮纯真的小脸上只有单纯的希冀,
「影」轻而平稳的呼吸忽然有了不正常的凝滞。
他居然记不清了,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答少年的了。
他回答他了吗?
在那个时候,这个刺客可能回答了,也有可能没有回答。
他低下头,怀里的青年已经在他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那个瞎子少年长大了,静悄悄的,亦或者张扬肆意的长大了,在他没能看见的地方。
青年的模样同少年甚至同幼年时期一样漂亮,甚至更漂亮,他睡着时眉眼间漂亮到极致的侵略性被柔化,显出幼时的纯真,握着他的一根手指,就这么眉眼弯弯的睡着了。
他轻轻的将熟睡的青年放下,起身,看向不远处黑暗中静立的黑袍人。
那人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一身同他无二的装束,见他放下了怀里的人,便自身侧抽出两把长剑,
然后,身形隐入暗夜。
“嘡”
「影」撤步挡下了这一剑。
“为什么要骗他?每一枚‘种子’都是3s,不存在不是3s的「阿伽雷勒」,你这是在侮辱家族的荣耀勋章。”
打斗之中他们的战场转移入黑暗,就连长剑互相切割的声响都被各自的天赋削弱,
“你不会懂。”
“我不懂什么?”现任的「阿伽雷勒」誓死扞卫家族的荣耀,“我确实不懂你为什么要保护他,也不懂作为曾经的「阿伽雷勒」你为什么会否定荣耀勋章的强大。我是看在你是曾经的「阿伽雷勒」的份上,才同意由你选择决战的时间和地点。但没有区别,我会赢,而他一样是死。”
“若你有朝一日能够遇到一个人,他为你见证命运的无序,教会你反抗和自由,从此你得以看清这个完整鲜活的世界……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骗他。”
长剑勾破了他的黑袍,露出其下干枯的身体,剑尖刺入,却没有新鲜的血液能够流出,只有难闻的恶臭袭来。
“嘭”
错身的瞬间子弹击入身体,「影」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般,不顾伤势的继续出剑,
“你的肉体已经走到尽头,你的精神域也已经崩解。前辈,你,必死。”
「阿伽雷勒」阴冷而充满杀意的声线,也是曾经的「影」熟悉且习惯的,
“我还有一战之力。”
“我不懂。”
“你不会懂,”「影」轻声说着,“……因为你没有遇到那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