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径直走到?树下,背对着鹿鸣珂。既然决定将人?交给鹿鸣珂处置,她就?不该再干涉,她闭上眼睛,决意听到?什么都不回头。
鹿鸣珂拿出惑果制成的?丹丸,一人?喂了一颗,抬手轻拂,废了他们?的?修为,低声说:“滚,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东皇剑必取你们?性命。”
两?人?连滚带爬地走了。
羽徽若还在树下站着。
鹿鸣珂迈着两?条腿,慢悠悠地走到?羽徽若身后。
羽徽若背脊挺直,双手绞在一起,满脸映着细碎的?光影。
鹿鸣珂微微俯身,贴着她的?耳廓唤道:“师姐。”
呼出的?气息,如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羽徽若的?耳畔。
羽徽若惊讶地睁开眼。
月色自头顶树隙落下,少年浑身酒气熏人?,羽徽若光是闻着,就?已有三分?醉意。
用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唤她师姐,少年显然是醉了,羽徽若转身,扶住他将要倾倒的?身躯,目光停留在他的?半张面具上,想起那两?人?说的?话,犹豫着开口:“悯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那醉意深深的?少年,一下子酒醒了不少,明显的?窘迫划过面颊,半晌没有答话。
“你不让我看到?另外半张脸,是因不好看?”
“会吓到?你。”他终于不再那样怪异地唤她“师姐”。
“怎么会。”羽徽若讶然,“诚然,世人?都爱美人?,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的?肤浅。”
帝姬爱美人?,那是千真万确,此刻面对鹿鸣珂,羽徽若违心的?话说出口,并不觉得是谎言。旁人?都不行?,若是悯之,什么模样,她都不会介意。
因他,是悯之。
鹿鸣珂笑了。意味不明的?笑,不知是信了她所?言,还是在笑她信口开河。
“我是认真的?,悯之,让我看看你的?脸。”羽徽若央求。
她见鹿鸣珂没有反应,揪住他的?袖摆,撒泼耍赖地晃了晃:“悯之,悯之。”
鹿鸣珂被她晃得有些晕,确切来说,是被她的?目光灼得有些头晕目眩。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来,等他反应过来,已揭下自己的?面具。
总是这样,他在她面前,一败涂地。
羽徽若的?眼眶微微撑大?,眼底映出他眼周那道与?生俱来的?疤痕,瞳孔缩了缩。
果真如他们?所?言,那般丑陋,那般恐怖。
鹿鸣珂仓皇地撇过脑袋,快速覆上面具,呼出的?气息凌乱不堪:“好了。”
羽徽若蓦地回神,眼睫低垂,避开了鹿鸣珂的?视线,绝口再不提这件事。
[] 吻疤
接下来, 二人踏着月色并肩往回走。
羽徽若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鹿鸣珂在想他的那道疤,想羽徽若的反应, 眼底阴翳堆叠,光影明?明?灭灭。
走了?一段路后, 羽徽若惊觉这不是回去的路。她初初见识到鹿鸣珂的胎记, 一时惊得不知所措,满脑子杂念,带错了?路, 那少年也?不提醒,只跟着她的脚步走。
花影重叠间, 矗立着一座凉亭。羽徽若驻足道:“悯之,我们歇会儿。”
鹿鸣珂回:“好。”
凉亭内无灯烛,月色倾泻,照出一方小小的天地。四周植被繁茂,种植着好些?木芙蓉, 花苞清极艳极,与碧叶交错,掩映着凉亭。
羽徽若自觉方才?的反应, 对鹿鸣珂来说失礼了?些?, 她不该表现得那么直白,她不是厌恶鹿鸣珂的相貌, 只是没有做好准备, 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她绞尽脑汁, 想着如何与鹿鸣珂搭话, 将这件事解释清楚,忽从身?后的花影里传来窃窃私语。
是这镇上的年轻男女, 深夜在此幽会,两人谈到聘礼,起了?争执。
女子说:“你要真的想娶我过门?,就准备十两银。”
男子惊道:“这么多?”
“这是我爹妈的意思,没有这个数,想我嫁进你们家,没门?!”
“你这是要我爹妈的命,他们年纪这么大了?,哪能拿出这么多钱,就不能少要一点?嘛,他们养我这么大不容易,好妹子,你就当?心疼我,回去再和你爹妈商量商量。”
“我爹妈养我这么大就容易了??白送你们家一个闺女,将来还要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十两银怎么了??你们家三口人,个个身?强力壮,四肢健全,连十两银子都凑不齐,不是懒骨头,就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我,你不想娶,我还不想嫁了?。”
“别,别,好妹子,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凑齐这十两银。”男子一听?女子不肯嫁了?,心下慌张,忙开口挽回。
聘金一事,虽以男子妥协为结果?,终归闹得不大愉快。两人交谈了?会儿,草草结束这场幽会,各自散去。
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