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地一阵敲打:不收维萨和万事达,只要美元现金。
好,简韶干脆地同意。
对方突然上上下下地扫她,简韶不喜欢这种侵略性的目光,很快离开了这里。
夜色在小路蜿蜒,四野无声。简韶越走越觉得步子沉重,哒哒、哒哒,敲在心头。
她不该这么晚还走夜路的。
简韶加快脚步,仿佛有狼在身后追。
月亮不算亮,河水泛着漆黑的暗光。拐道处的路灯下似乎有个人,背对她,向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简韶猛地跑起来。
呼呼——
“隋恕!”她仿似抓住救命稻草,大声地喊起来。
那人止步,微微侧头。隋恕的小半张脸落在明处,此刻是那样让人安心。
“嗯?”他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
简韶气喘吁吁地冲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掌,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弯下腰,扶住她隐隐不稳的身体,然后牵住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简韶惊魂未定地向后看。
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原来只是她的错觉。
“我……我没事的。”她的心终于揣回怀里。
简韶抬头:“我们走吧。”
隋恕什么都没问:“嗯——”
﹉
夜里简韶依然做了可怕的噩梦。她梦到鬼哥收钱后强说是假钞,她要求重新鉴定,对方却蛮横地要把她卖进红灯区抵债。
在他不怀好意地靠近的一刻,简韶猛地从身后抽出紧握的啤酒瓶,朝着他的太阳穴狠狠砸去,啪——
白沫四溅,酒腥弥漫,有湿热的液体溅到手背,鲜红而醒目。
简韶拔腿就跑。
手脚没有知觉,血腥味从梦的开始贯穿到梦的尽头。她跌进一个黑洞,简韶骤然惊醒。
模糊的树影摇动。
万籁俱寂,房间里只有滴答滴答的走针声。
简韶瞪大眼睛分辨自己的位置……是公寓,并不是酒吧。
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脚掌触及实际的地面……是真实的,她疲惫地想。
客厅里一片暗沉,茶几上有没喝完的花茶。简韶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似乎还没从噩梦中彻底缓过神。
寂夜无边,四下里都是模糊的暗调色块。不知从哪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像一把小钩子,勾紧她的耳廓,钓着她向更深的地方行进。
简韶的汗毛竖起。
应对恐惧的方法是直面未知,在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的夜晚,她强撑着打开衣柜、翻看床底,拿着手电巡视空荡荡的阳台,告诉自己不必害怕,黑暗的地方其实和白天一样。
此刻她的脚不受控制地向着声源方向走去。
门没有关,但是屋内也没有开灯。
月光顺着窗隙渗出银白的长线,蔓延到她的足尖,尖得就像她不经意投过去的一瞥。
隋恕在低低地说话。
准确地说,是在跟她说话。
简韶一步步后退。
哗啦——花瓶被踢倒,在死寂的黑夜中发出刺耳的声音,简韶顿时颤抖着捂住耳朵。
心跳如擂鼓。
一只手从门后伸过来,将她一把吞进了漆黑一片的房间。
羊入虎口。
“捉住你了……”他轻轻地说。
﹉
女人的身体是温热而柔软的,就像他的指节曾经短暂又浅尝辄止地深入过她最为潮热的地带,四面的围绞之意,反复地提醒他要克制,更加克制。
欲望是丑陋而危险的,滋生在黑夜中,容易将他全部吞噬。
他一直坚信自己是不会被吞噬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离不开夜晚,离不开她带来的每一个温热的时刻。
隋恕低头,凑到她耳旁,用冷淡的声音评价:“你今天不太一样。”
简韶已经完全在黑夜中迷失了,她分不清这一切是现实,还是根本就是刚刚梦境的延续。
她的身体大概是在颤抖的……她不明白,是牙齿在响吗?不,或许也不是。
“你也……不太一样。”
和白天完全不同。
这一个隋恕更迷恋她,即便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也并不深入地碰她,只是轻轻地抱着她。但是简韶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紧密地缠绕在她跃动的动脉旁,似乎要与她的心脏定下生死契约。
他目光一寸寸地审视着她的肌肤,仿若苛刻地巡视自己的领土。他总是喜欢压抑自己的野心,她很早就知道,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无欲无求。
隋恕的手掌在她的腰间摩挲,拆礼物般的,一点一点,拉开绳结。“你不喜欢这样么?”他彬彬有礼地说,“我听过你的话了。”
“不,不……”简韶将手压在他的手掌上,她感到了迷惑,“什么?我们说过了什么话?”